一位合格的女主人总会为生活带来无尽生机。陈琳,自然是一位合格的家庭主妇。
餐厅被温暖的灯光照得柔亮,桌椅的位置摆得正好,餐布雪白地无可挑剔,桌子中间的五彩的鲜花怒放出幽微的香气,餐桌上摆着光洁如新的刀、叉,更重要的是桌子中央的食物散发出勾魂夺魄的香气。
“萧经理,您也不是第一次过来了,请您自便。”陈琳的声音礼节中带着疏远。萧远律让她很头痛,他的狂热追求如果在结婚前还算一种殷勤的话,结婚後则变成了一种sao扰。但每次萧远律过来,总是以和丈夫讨论生意的名义,所以自己也不好过於冷淡。
陈浩声安静地坐着,仿佛旁边的萧远律不存在。实际上如果不是和光芒太耀眼的林光南相比,萧远律是一位极富魅力的年轻人。
一切都是那麽地完美、静谧、美好,正如桌子中间怒放的鲜花。
萧远律盛赞着鲜花带来的好心情和陈琳的厨艺。区别在於鲜花总是真实的,而人,却不一定。
萧远律不失礼节地瞥了陈浩声几眼,感觉身边的男孩如同雪山上的清泉,水中的冷月,明明坐在身边,却感觉离他非常遥远。
“我弟弟……有点自闭。你们聊就是了。”陈琳有向陈浩声使眼色,并挤出笑容,给身边的两个男人解释。
她的心很乱,她很想知道房间发生了什麽事。陈浩声的表情和往常一样,但这并不代表没有发生任意事。林光南毕竟是自己的丈夫,而她在结婚前和结婚後的立场是不一样的。对待别人东西的态度,与对待自己东西的态度,能一样吗?
不管为了弟弟好,还是为了自己,陈浩声不应该也不能介入到自己的婚姻。以後得帮浩声在学校旁边租个房子,让他少过来。
终於完成和林光南的契议,陈琳觉得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其实,之所以答应这样的条件,未尝没有试探陈浩声性向的意味。作为单亲家庭,母亲怎能接受?
事实上,她一直站在门外偷听,她就早想好了,只要听见浩声的求救,她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冲进去。房间隔音效果很好,没有激烈的声响,细微的动静让陈琳无法知道里面发生了什麽。
萧远律有点痴迷地看着陈琳,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像着了魔一样不肯放手。看到她发怒的惊艳,看到她结了婚,看到她幸福开心。原本,他下决心退出的。
直到--林光南那个石破天惊的提议!他高兴地浑身抖颤,又有莫名的恐惧。用自己的老婆换取利益?他为陈琳不值,自己一定要救她脱离苦海,就好像英勇的王子对抗巨龙救出公主一样。计画是完美的,但执行中出了一点小小的错,那天晚上,命运让睡在主卧的不是陈琳,而是林光南生病的女儿。如果林光南知道一屍两命的始作俑者是他……最近,他总是睡不好,总次醒来都感到汗涔涔难以呼吸。雪白的女孩,模糊的表情,寒冷中带着仇恨的眼神,长长的头发如同水草漫天飞舞纠住自己不放。
他应该远远离开,但越是恐惧,就越是害怕,越是想再看看陈琳。希望安慰,寻求温暖,但每次离开时却感觉到心越来越冰冷。林光南出卖的是妻子,而自己出卖的是父亲的公司。
房间流淌着《卡门》优美的钢琴声,舒缓的音乐却让人心紧得发搐。
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小声,你还是喝牛nai。酒不适合你。”林南光移开陈浩声的酒杯,把牛nai递了过去。“这才是属於你的饮料。”林光南的笑容意味深长,他的眼神如同女儿生前一样犀利。
这个男人,从来没被生活打倒过,他从来相信,人掌控命运,而非相反。他懂得掌握人心,股份转让这个幌子,让他成功地控制了萧远律,并悄悄到掌握了致对手于死地的底牌。
陈浩声笑得天真无邪,他把头扭向陈琳:“姐姐,姐夫可真过分,老把人当小孩子看,和妈一样。我记得你说过,以後结婚了可不想找个人管。你看,你找的这个人不但管你,连我也要管,我不想有人管我。”
陈琳留心丈夫的神情,却没看出什麽异样。“小孩子懂什麽?有人关心你还不好吗?这次我可站在你姐夫这边,你就安心喝牛nai罢,别多嘴。”
姐弟的默契让她明白陈浩声的意思。但家庭也有了,孩子也有了;工作也没了,事业也没了。对於一个女人来说还有比这更容易的选择吗?
陈浩声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举起牛nai杯,向林光南的方向伸出舌头,舔杯沿的牛nai。“姐夫,你的牛nai味道真不错。真是可惜,回到学校喝不到这麽好的牛nai。”
萧远律看出这种牛nai价格不俗,他自然没放过这个献殷勤的机会:“浩声,我家里正好有几箱多的,别人送来也喝不完,有时间我给你送到学校。”
“你的牛nai味道也一样好吗?”
陈浩声看到萧远律不知所以的点头,也看到林光南微微皱起的眉头。
林光南的影子落在陈浩声的身体上,让他心乱如麻。这无形的事物总是紧紧缠人,怎样也无法摆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