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丹青高手
转眼就到了国庆节,一家人领着德红游了香山。挤公车、爬山、走路、整整一天下来,也没有看到什麽红叶,向东和红梅就觉得全身筋骨酸、累,第二天就不再出去玩。
叫德红跟着志明一起去玩。
德红跟着志明,却和他们玩不到一起。首先是德红一口浓重的陕北方言,在那些洋气十足的北京学生面前,自己就不知道该说些什麽,根本就张不开嘴。
而且,志明他们也不去故宫、北海、长城、天坛游玩,却找一片青草地,绿树荫,再带上CD、录音机,啤酒、饮料、面包、火腿肠,飈起那些港台的流行歌曲,也不是德红的善长。
学生们跳起舞来,不是迪斯克,就是霹雳,玩滑板、德红更是见都没有见过。
一天过後,德红就不肯再跟着志明当跟屁虫。
他说玩够了,要留在家里帮乾妈、乾爸干点活。
其实家里哪儿有什麽活好干?
擦地、吸尘,三下五除二,全部结束。就跟着红梅上街,逛商场、买菜,当采购,连洗带摘,学着做北京人吃的饭菜。
红梅和向东开始悄悄地商量德红今後的学习或者是就业,几次都没有结果。
原因有二:
一、 德红的学习成绩很好,除了英语带着浓重的陕北口音外,其它几门,即使给志明当辅导,也没有一点问题。但是花上借读费,在北京复习一年,没有北京户口,到高考的时侯,还得回绥德去考。
二、 如果就业,全家人到处收集招工、招聘信息。找工作容易,没有北京户口,就凭德红的高中学历,在北京一抓、满把都是。只能当个临时工,眼巴巴地把乾儿子从陕北叫到北京来,结果打了个临时工,向东和红梅不仅说不出口,也不甘心。
这事没有结果,德红每天只好照旧跟着红梅转菜场、超市,不出一个月,德红就熟悉了附近大大、小小各种商店和市场。
几天过後,买任何东西,只要红梅、向东、志明一说名字,德红就能以最低的价钱,最快的速度,买回最好的东西。
商量来,商量去,最後,还是年轻人的脑筋灵活,全家人一致同意志明的意见,花钱让德红学一门自己喜欢的技术或者手艺。
全家又开始收集各种各样技术学校、培训班的信息,大家一起分析、对比,仍然没有结果。
最後的决定是:不着急,尽着半年的时间,让德红自己在北京城到处去转、去看、去选择。
国庆节节过後,大家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全家人都不在家吃中饭。
每天早饭後,德红装上两个面包,灌上一大瓶水,开始转北京。一开始,他凭地图,用了两个星期,步行转遍了西城区。
紧接着,他还是拿着北京地图,骑着自行车,转遍北京三环内的大小街道,各种文化场所。到处看墙上贴的各种信息,连看电视也爱看招工、招生、培训、招聘广告。
下午四点来锺回家,顺便按红梅早晨的吩咐,买好晚饭的各种菜蔬、瓜果、鱼rou。回家洗净、切好,幷且焖上饭,只等红梅回家上火就能炒。
他也开始学着说北京话,有时候一个人嘴里,还不停地嘀咕着儿化韵的发音呢。
两个月刚过,他悄悄地告诉红梅和向东:“乾妈,乾爸,我想学‘室内装修与施工’,北京盖这麽多的大楼,一个比一个高,一个比一个阔气。都要好好的装修、收拾,活多的是,干也干不完,工资也高。学一年,是大专学历,出来干技术员的工作。”
他一口气说完自己的理由,居然头头是道。
向东、红梅听他分析得有条有理,也只能同意他的看法。
志明听完,也顺嘴撂下一句话:“也还有点脑筋。”
大家有点弄不明白的是:这个从陕北来的孩子,学装修,能赶上瞬息万变的时代chao流吗?
不过,这个疑问只是留在向东、红梅、志明的心里,谁也没有往出说。好在一年半的学费幷不太多,用志明的话说——只是区区的三千块钱而已,得个专科学历,也值了。
顺利达到自己的心愿,这已经让德红唏嘘不已了。他知道在陕北,即使全家人竭尽全力地干活,一年到头,一分钱都不花,也攒不下这两千块。
他低着头、红着脸,诚恳地看着向东:“乾妈、乾爸,我一定好好上学,学下本事、挣了钱就还给你们。”
“哈哈,傻小子,你花的是爸、妈的钱,不用还。等你真的挣下钱了,就给自己娶回个漂亮媳妇,绥德你大、你妈,乾妈、乾爸都高兴就行了。”向东笑着拍拍德红的肩膀。
看着德红羞涩地红了脸,那一种木讷、憨厚的表情,全家人都笑了,志明几乎笑得流出眼泪,欢乐祥和的气氛,充满了这个普通的中国家庭。
志明的房间里里,又在靠窗、和志明的桌子面对面地,又摆下了一张书桌。
德红虽然和志明住在同一间房里,但是志明这样年龄的北京男孩,正是追求时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