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夫人唏嘘两声,应了下来。
因说起太子妃,桂夫人就笑道:“太子与太子妃鹣鲽情深,我恍然一见,倒像是见了当年皇上与娘娘新婚时的样子。”
见辛泓承也露出笑意,气氛轻松起来,桂夫人才推心置腹的说了几句话:原本跟这位太子外孙算不上亲密,她是想在京中盘桓几月,日后缓缓地说来,可如今竟是来不及了,不在离开前早些叮嘱,她也不能放心的走。
“太子如今是一枝独秀,可当年废太子声势只有比你如今更旺的。太子的兄弟中,安王是长子,慎郡王心思深沉,两位小郡王虽如今不显,谁知将来如何。何况皇上才是不惑之年,说不得日后还添新的皇子。太子殿下凡事一定要思虑慎密周全才是。在这个位子上,不动比动强。”
见辛泓承沉默,桂夫人忙道:“是臣妇多嘴了。”
辛泓承从沉思中回神,笑道:“若非外祖母至亲,外人也不会跟我说这番话,我方才只是在想事情”
桂夫人的心就放下去一半:她唯恐辛泓承自幼为宣合帝养育,心气高远。毕竟他一路走来虽算不上顺风顺水但也无大艰难,要是志骄意满,上头两层皇上看在眼里,只怕就要失望。
做皇子有做皇子的分数,做了太子,打分标准就又是一变了。
辛泓承也知道做太子的艰难:要比兄弟出色,但最好又比老子逊色;对着大臣不能骄傲却又不能亲近,最好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不可以犯大错,却也不可以一点错都没有,最好永远在皇上心里保持一个儿子本质不错,日益进步,但还需多历练这样的水平上。
总之做了太子,不必再冲锋,苟到最后就是胜利。
明确了太子行为的指导方针,桂夫人也能放下心来,眼角严厉紧绷的皱纹就化了笑意:“今晚我就着人先将箱笼送上船,明日破晓就走。路上紧着些——我轻装简行的,总比玉成郡主送嫁大队到双夷国的日子早些,可以让侯爷早做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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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黛玉坐马车出宫的同时,又有一辆小车进入了皇城。
贾宝玉无Jing打采的下车,一路慢吞吞走到上书房。
时值午膳后,诸宗亲之子都散了各自去歇午觉,唯有五皇子依旧在紧巴巴的温书:太上皇对别人家的孩子比较宽容,但对自己的孙子们都是拿出降魔的功力来考功课。
贾宝玉走进来给五皇子请安。
辛泓玑见到他立刻暗中松了一口气,不过他向来不擅表达善意,反而讥讽道:“不是要出家吗?怎么头发还在?”
贾宝玉郁郁叹了口气:“我没出成。”
辛泓玑嘴角一撇,刚要说话,贾宝玉就继续叹气:“四妹妹出家去了。老祖宗说,一年只许出一个,我得明年了。”
辛泓玑:???
荣国府这是盛产起了和尚尼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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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贾敏也正拉着黛玉的手,与女儿闲闲说着家常。
对比出效果,自从有了徐莹这样的妯娌,黛玉就越发觉得从前姊妹们好相处,便是偶有口角龃龉,也都不算什么。
因说起姊妹们的婚事,首先是迎春的婚事,黛玉说定了到时候的添妆,又问起探春惜春。
贾敏便叹气:“探春也罢了,到底是天家赏赐的婚事,二房自然不敢违背圣旨,镇国公府对三丫头来说,总比呆在家里看王氏脸色强。倒是惜春,好好的宁国府嫡小姐,竟闹得住到西门外牟尼院去了。”
黛玉一惊:“四妹妹从前倒是常说以后剪了头发做姑子去,可都当她说的玩笑话。”
贾敏摇摇头。
荣国府两房分家后,三春自然也分开了。贾珍作为分家见证人,见荣国府闹得不好,便忙叫尤氏领走了惜春。
贾敏对惜春这个姑娘家并无不喜,但对宁国府实在是厌恶,对贾珍的为人也极为不喜。
于是自此后凡宁国府摆的家宴都不去,除了年底祭祖,竟再未登过宁国府的门。
贾珍在人情世故上见识倒是清楚明白,私下说:“西府老太太越老越Jing明狠心了,为了府上能稳稳出一位太子妃,保住名声。竟然将从前西府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二房身上,连宝玉这种宝贝孙子也不顾了,将二房撵出去,叫人看着就心寒。如今对咱们宁国府又这样疏远——咱们趁早识趣些,别热脸去贴冷屁股,从此后就远着吧。”
其实也是怕史太君杀红了眼,大义灭亲二房不说,连宁国府的事儿也抖搂出来,那还不如他主动避开。
对此结局最高兴的,反而是王熙凤。
她一贯知道,贾珍跟贾琏混到一起去就没什么好事,如今这两位狐朋狗友被拆分开来,凤姐儿几乎要击掌欢庆。
失去了贾珍的贾琏,因为有礼部近来忙吐血的工作,日子过得很充实。
然而失去了贾琏的贾珍,只觉空虚不已。
于是半年前,趁着过年便借口家里杂务诸多,尤氏忙不过来,就将尤老娘母女三个接了来“帮忙”,有了一对如花似玉的姨妹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