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君元跟在燕随风身后进入一个地道,他知道像燕家这种大山庄其中肯定少不了机关暗道,却没想到其中地形如此曲折复杂。他不记得自己是从哪个院子的一口井爬下去,从井壁上的暗门进入一个地下秘道,又在秘道中摸黑走了许久才见到微弱光亮。
燕随风行在前方,到了一个地方后纵身一跃落在平地。韦君元紧跟他的步伐也跳了下去,却不慎在一块凸起的台阶上崴了脚,忍不住低呼一声。
燕随风回过身,光线太暗,韦君元看不清他的表情,可还是试探着向他伸出手。
燕随风无动于衷地立在那儿,简单明了道:“别磨蹭,快起来。”
韦君元失落地收回手,摸索着扶上旁边石壁勉强站起。地道又黑又窄,很容易让他想起二人被困羊肠山地洞的那段经历,那时燕随风对他多体贴,现在就有多冷漠。
韦君元心灰意凉地跟在燕随风身后,想自己在他这里可能真的没有机会了。
夜色降临,二人从落梅山庄后山的一个地洞中爬出。韦君元早累得七荤八素,可还是咬着牙坚持不肯落后。
燕随风出来后掸了掸身上尘土,不发一言地向前走。
韦君元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们要到哪里去?”
燕随风头也不回道“把你送出金霞城。”
韦君元犹豫着问:“不能御剑吗?”
“这里也有结界。”
韦君元紧走两步追上他的步伐:“你之前说你有计划,是什么?”
燕随风终于舍得回头瞟他一眼:“与你无关。”
韦君元不服气道:“那个安平侯是妖人假扮,你不能再继续这个婚礼。”
燕随风嗤笑一声停住脚步:“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林中鹤有异?我早就怀疑他了,金蟒洞那边我已派人把手多日,可现在因为你打草惊蛇,这些工夫都白做了。”
韦君元愣了好一会儿,却是很突兀地笑了出来:“所以你和林灵香成亲,为的是接近林中鹤,弄清他的Yin谋?”
燕随风哑然一瞬,脸上又带上怒意:“是又如何?你高兴什么?”
韦君元连忙收拢笑意,他一直以为燕随风是对自己死了心才去娶别人,原来其中还有这等不为人知的秘密,之前那种Yin霾又憋气的心情瞬间一扫而光。
燕随风皱着眉头,还想说两句重的,可看韦君元那副恢复生机的模样又觉腹中无词,只得一摔袖子道:“城门就要关了,走快些。”
金霞城内华灯初上之时,二人抵达城中,却发现城中行人稀少、空气紧张,道路两旁不时便有巡逻的官兵经过,再朝街对面告示墙上看,正有官差在张贴画有韦君元肖像的抓捕公文。
韦君元平白无故成了逃犯,慌张得连头都不敢抬,扯住燕随风的袖子低声道:“现在怎么办?”
燕随风也察觉到了事情的难办,既然抓捕公文都已经上了墙,那城外肯定也有人看守埋伏。安平侯府的追捕手段可不是一般官府差人能比的,就算御剑出城也会被人在空中阻截。
前思后想片刻,燕随风的注意力被不远处的笑闹声吸引,心中忽然有了主意,对韦君元道:“我们去那里。”
韦君元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座粉墙黛瓦、灯火璀璨的秀楼,大门上一块挂红披绿的匾额上书“春宵楼”三个大字。
分明是家ji院。
这是韦君元平生第一次进ji院,僵直地站在一楼厅堂中,看着浓妆艳抹迎上前来的老鸨,他感觉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然而老鸨并不看他,只对燕随风尖声尖气地恭迎着:“哎哟!燕少主,今儿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快请进,楼子里的姑娘们可都想坏您了。”
韦君元被她这一嗓子震得耳膜发疼,嫌弃地调转目光去看燕随风。
燕随风神色自若地一点头:“给我找间房,叫如月和如新过来。”
“好嘞,我这就给您叫去。”
韦君元对他这轻车熟路的架势很觉不满,又顾忌着过往客人没敢多言,酸溜溜地跟在他身后上了楼。
进入一间雅致的房间内,几个粉面桃腮的大姑娘进来给桌上摆了瓜果酒水,然后翩然离去。韦君元见此时屋内无人,才开口道:“你经常来?”
燕随风站在窗边透过窗缝向下看,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韦君元心里更酸了,冷着脸道:“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燕随风关好窗子来到桌边:“先在这里歇一会儿,再想办法出城。”
韦君元恨恨道:“为什么是……青楼?”
燕随风端起茶杯吹了吹,轻笑一声:“为什么不能是青楼?”
“这种地方——”未等他说完,房门一开,又走进来两个窈窕的姑娘。
这二人无论是姿色还是气质,都比刚才那几个端盘子倒茶的姑娘强上百倍,连韦君元见了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两女来到燕随风面前,含羞带笑地飘飘下拜:“如月如新给少主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