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君元走出小院,想要凭借记忆找到少庄主的别院。
沿途遇到几个端着托盘的仆人,韦君元背着手作淡定自若状,仆人们也不疑有他,只规矩地朝他行礼。走了一段后,韦君元感觉自己有了迷路的征兆。落梅山庄的面积虽不如云霄宫那种被山带河的地势大,但都是实实在在的亭台楼阁,不熟悉地形的人很难在其中走出门道。韦君元走走停停,又要留意过往来人,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建有三层小楼的阔大庭院前。他见那小楼屋檐四角都挂着红灯笼,门前也新铺了洁净的五彩鹅卵石,像是个主人居住的地方,便贴着矮墙跳入院内。
一楼的大门紧闭着,韦君元转到屋后,抬头发现二楼一扇小窗正敞开着,就再次提气跃了上去。他也没想一想这间房子若不是燕随风的,而是燕家哪位女眷的秀楼,他这种行径,岂不是和登徒子没有区别。
爬进二楼后,韦君元先是凝神辨别片刻,发觉屋中好像没人,心里立时一半失望一半庆幸。
二楼分为三间,外面是茶室,内里是书房套寝房,一时难以辨认出是什么人的居所。韦君元在书房中转了一圈,随手抽出一本书,发现是本医书,就又放了回去;墙上挂着一把宝剑,上面并无灵波,只是一把未认过主的普通兵器。
韦君元越看越觉得这房里的东西和燕随风不沾边,就打算离开,这时楼梯上忽然传来脚步声。
这可把韦君元吓了一跳,又一想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免慌了神,打算再从窗户逃跑,但窗户在外间,已是来不及了。楼梯上的脚步极轻,步伐又快,定是修行之人,不然韦君元也不会等人都上得楼来才有所觉察。
眼看来人已经接近书房,韦君元把心一横,闪身进了卧室。床上铺着落地的床单,他思索一瞬翻身滚进床底。
来人上来后径直进入书房,韦君元听见一个轻快的青年声音响起:“燕庆云也不过如此,亏我还提心吊胆地担心了半宿。”
韦君元心中一动,发觉此人声音有些耳熟。
另有一嗓音低沉浓厚的中年男声道:“那也不可掉以轻心,明日你把我交代的事再向下面传达一遍,免得出错。”
韦君元暗吃一惊,刚刚他分明只听见一人的脚步声,结果屋中竟然是两个人,想必那人的道行极高,自己可要谨慎着隐蔽行迹,免得被发现才好。
先前那年轻人轻笑一声道:“谨遵师傅教诲。”
中年男人重嗽一声,语气中透着不悦:“叫我什么?”
年轻人忙道:“孩儿知错,父亲莫怪。”
对话道这里暂时中断,因为那中年男人在咳了一声后就开始连续不断地咳嗽,倒不像是装的。
如此咳了好一阵,中年男人才暂时缓过这口气,那年轻人又道:“父亲是不是旧伤犯了?孩儿扶您进去躺一会儿吧。”
韦君元正全力以赴地掩盖周身气息,却听外面脚步声渐行渐近,接着床榻上“吱嘎”一响,有人躺了上来。他在床单与地面交接的缝隙中看到一双绣有金色云纹的布鞋,不由得在黑暗中一咧嘴,暗叫糟糕。
中年男人在床上躺下后还在一阵阵地咳。那个年轻人给他端茶倒水,出来进去忙碌了好一阵,男子才渐渐恢复平静。
“我之前让你把剩下的人都带去金蟒洞,你办好了吗?”
“父亲有令自然不敢拖延,所有人都已经转移到那里去了,只是……”
“只是什么?”
“那巍山和獐六娘伤势严重,现在如同废人一般,咱们真的要带着它们一起吗?”
“如今我们的帮手不多,你也不要太过挑剔……”
床下的韦君元猛然听见巍山与獐六娘的名字,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这两个妖怪不应该都已经死了吗,怎么听他们的意思二妖不仅没死,还被藏在了某处,这二人究竟是何等身份?
上方谈话继续:“那魔使我们还救不救?”
中年男子道:“云霄宫看守严密,暂时先不管它,眼下以你妹妹的婚事为主。”
“遵命。”
韦君元听到这里骤然醒悟,原来那说话的年轻人是林灵香的哥哥林容璟,就是自己在师门客院遇到的那名狂傲公子,由此推断,床上的中年男人就是安平侯林中鹤了!
偶然偷听到在江湖上广受好评的林氏父子堪称骇人的交谈,让本就反应不快的韦君元整个人懵在床底,好半天脑子里都在“嗡嗡”乱响。等他缓过神来,林容璟已不知何时出去了,屋中一片寂静,只有上方传来均匀且清浅的呼吸声。
韦君元把怀中的雷影剑抱得紧了些,强迫自己冷静。看样子,安平侯表面上是本次除魔行动的领导者,实际却与妖魔串通一气。可他除完魔又救魔,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韦君元觉得这个思路想不通,便又转向满身疑点的林氏父子,那林容璟进门时对林侯爷称呼为师傅,既是父子为何要称呼师傅?难道这二人其中之一并非本尊,而是有人假扮?
想到这,韦君元脑中灵光一现,猛然抬头盯住地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