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幸运,维多利亚。” 警长饮下杯子里最后一口茶。“伯爵和你一样不接受自杀的结论并且信任你。所以署里没有接到投诉也没有举报。不用担心,我确信目前这件事只有我知道。” 说完,他提起茶壶给自己和下属茶杯里满上热茶,这样侍者就不会认为他们需要服务而来“打扰”他们的对话。
“谢谢你。”维多利亚忍住想向长官敬礼的冲动,用自己能做出的最诚恳的表情道谢。
警长回了个豁达的笑,表示这不算什么事。然后调整了一下坐姿,双肘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嘴角一收,表情立即严肃了起来,“接下来让我们讨论一下伯爵夫人的社会关系吧——你了解多少?”
“很遗憾,没多少。我只知道伯爵夫人是十七岁的时候乘坐‘救世号’来到孪流城的战地难民,鹰族分支之一的猎鹰族人。在孪流城的教化营接受传教与洗礼之后,被分配到松林堡做杂工,在那结识了小沃尔特·里弗福特(Walter junior· Riverford)——现在的伯爵。之后伯爵为了她解除了与夏洛特·里弗福特小姐——和他远房表姐的婚约,此后里弗福特小姐不幸落水去世,这位夫人也神秘地消失了一段时间后才和伯爵完婚。我了解的就这么多了。”
警长听完,捏着下巴沉思了片刻才开口说道:“他们夫妻俩的名声都不太好,仇家应该也不少。伯爵在海外服兵役的时候就出了名的暴躁,虐待战俘的事也时有传出……另外解除婚约对一个女性的名誉伤害很大,特别是夏洛特·里弗福特这样的名媛,可以想象另一家里弗福特——上一任伯爵的弟弟,失去女儿后有多愤懑……我有一个疑问,一个要继承爵位和家族产业的少爷,教会祭司,为什么会选择与一个异教又异族的难民结婚?”
维多利亚无奈地看着长官,眨着那双碧绿的眼睛,意思是我也很疑惑。
警长继续分析,“这种双方社会地位悬殊的夫妻,以我的经验来看一般是两种情况:童话一般的真爱;或者是男方‘贪图’女方的无亲无故。通常女方在某方面有利用价值,并且可以在‘使用’过后就丢弃——可以快速简单地把她从这个世界上抹掉,无论是失踪还是死亡都不会有什么人在意。”
“那么你认为伯爵夫妇是哪种?”
斯旺旁德沉思了一阵,没有正面回答下属的问题,反而是提出了一个问题:“你也是通过观察画像发现夫人是左撇子的吗?”
“是的,她演奏竖琴的时候是把琴靠在左肩上,用左手拨旋律,右手拨和弦——和右利手的人正好相反。” 维多利亚伸出手臂演示了一下。
警长连续点着头表示认同 ,“松林堡的走廊和客厅里都挂了很多夫人的画像。我在客厅喝咖啡的时候也观察了一下,画上的她无论射箭持箭,还是画画、写字都是左手。所以凶手是个不了解她的陌生人,想要制造她自杀的假象却搞砸了。当然,也不能排除熟人买凶杀人的可能性。” 他停顿了一下,用舌头濡了濡发干的嘴唇又接着说:“松林堡也是我见过的夫人画像最多的豪宅。通常这类豪宅的男主人都恨不得把自己画像画在房屋外墙,供人膜拜,而里弗福特伯爵这样的我是第一次见。他大概很为自己的夫人骄傲,我能想象他是那种,在宴会上挽着妻子,向每一个人介绍——或者说炫耀自己的爱妻的丈夫。”
“那么他就没有杀人动机了,是吗?”
警长抿着嘴耸了耸肩, “但是凶案组里流传着一句话:‘总是丈夫’。意思是在死者为已婚女子的案件里,很多凶手都是她的丈夫——特别是双方经济地位落差很大的夫妻。因为在《北境新婚姻法》的庇护下,除非是有签过涉及财产分配的婚前协议的情况,离婚女性可以至少分得丈夫一半的财产——经济地位落差越大女方获益越多。因此当婚姻破裂时,有些丈夫宁愿选择弄脏自己的手,也不愿意给前妻一大笔赡养费。”
维多利亚不知道该说什么,深吸了一口沉重的气,又把它缓缓吐了出来,“那么那位神使,萨默克里克先生呢?他似乎和死者也有种说不清的关系。” 维多利亚如履薄冰一般提出这个想法。在海国,神职人员若涉及犯罪,是情节极度严重的一件事。
“他在案发时间和前一晚都在大神庙,和其他神使在一起。而且目前还不知道他和夫人有什么过节。” 警长垂眼看了看手,摩挲着手上被开枪时漏出的火药烫伤的疤痕,然后目光一转,“说回伯爵夫妇吧。我那天问了一下女仆,她们的说法是伯爵夫妻关系似乎不是很融洽,所以夫人偶尔会选择在客房过夜。宴会那晚,夫人还千叮咛万嘱咐要仆人们看好伯爵,不能让他吃或者喝任何东西。我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在我听来怎么像某种奇特的虐待方式?”。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警长也忍不住为自己的猜想感到好笑。
“也许她认为晚餐和酒水里有毒?”
警长叹了口短气,眉中间的皱纹深了些。“那晚的食物和酒水都被验过毒。” 他搓了搓下巴上的胡茬,发出一种奇特的摩擦声。“而且宴会后也没有听到有哪位宾客中毒的消息。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