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鹤鸣遇袭以来,风谲云诡的政界陷入了漫长的沉寂。
启东和齐相的角力越来越激烈,下面的人默默观望着,谁也不敢贸然站队,偏偏付启在此时大张旗鼓地Cao办起了家祭。
商人们左右为难,去了怕得罪政府,不去眼下的生意又会受到影响。左右都不受待见,只好硬着头皮来打个卯。
首相气定神闲地站在一群商人中间,和半生不熟的企业家寒暄着:“周老弟,上次见还是一月份吧,病养得怎么样了?”
陆霜明对扮演随从这件事已经相当熟练,自如得体地跟在他身边迎来送往。
付启的别墅占据着人工海最好的地段,象牙白的洋楼静立在沙滩外,郁郁芊芊的花园正对着一湾碧海,园内开满了各色铃兰,喷灌的水珠在阳光下映出彩色的虹光。
上午十点祭祖仪式正式开始,大堂里佣人们揭开两尊塑像的红布,十米高的铜像几乎要顶到屋顶,气势与寺庙的佛像比也不遑多让。
众人均已落座,付启带着付铮和付嵘依次给两位祖先上香。陆霜明仰头看向那两尊塑像,趴在首相耳边低声问道:“大人,付启的母亲不是个女性omega么?为什么这两尊都是男人啊?”
首相看着付启认真跪拜的背影眯起了眼睛:“右边那个是他岳父管潜,当过内阁财政大臣,十年前就去世了。”
这个尺寸的铜像很难生动地还原真人面目,但陆霜明越看越觉得这尊铜像眉眼处和付铮十分相似。
付启将供品双手捧上桌案,付铮和付嵘紧随其后,在铜像跟前磕了三个头。
付嵘作为正经的付家公子,先捧着一束铃兰放到了祭坛上。付铮跟在他后面,手里拿着的却是一束平淡无奇的茉莉。
陆霜明看着他们俩故作融洽的笑容,不屑地撇了撇嘴,就算启东没被他们搞垮,也早晚会折在这对面和心不和的兄弟身上。
从寺里请来的和尚跪在蒲团上开始念经,鬓发花白的付启举着一杯酒在铜像前饮尽:“今日群贤毕至,付某不胜感激。在座的各位都知道,这一年对于启东来说,是不太平坦的一年。”
“革新与创造的道路是艰苦卓绝的,新的技术、新的思想总会受到各方面的桎梏,但我们不会放弃,不管面临什么挑战,启东都会坚持下来,继续为广大民众提供最好的商品和服务。还希望各位同仁能和我一起,凝聚力量,共克时艰……”
众人还没来得及鼓掌,一个冷冽的嗓音打破了全场平静优容的气氛:“启东不愧是星盟实业的中流砥柱,晚辈听了付老先生一席话,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为国为民。”
陆霜明猛地抬头,看着赵鹤鸣坐在轮椅上被人慢慢推进大堂。他吃惊地望向首相,对方还是那副笑眼眯眯的德行,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付启的眼神沉了一瞬,但很快便笑着迎上前:“不敢当不敢当,原来是齐小夫人,有失远迎,失礼失礼。”他只是象征性地给齐诚冽和赵鹤鸣发了请柬,没想到赵鹤鸣真的会来。
赵鹤鸣脸上没什么血色,身上围着厚厚的毛绒披风,腿上盖着一块薄毯,像一尊随时会破碎的玉白人偶。
他冲付启露出一个冷淡的笑:“付老不必客气,父亲本来想亲自过来,但临行前被叫去和军方的人开会了,只好派我这个病秧子送上一点心意。”
他环顾四周,目光轻轻扫过首相身边的陆霜明,停在右侧铜像前的铃兰花上:“听闻您的夫人和岳丈最爱铃兰,家父赵瑜有幸和管大人共事过,今日特命我带上一束花聊表哀思。”
气氛慢慢凝滞起来,赵鹤鸣只给前财政大人献花,却只字不提付启生父,显然没把付家人放在眼里。在场的人心思各不相同,但此时都像锯了嘴的葫芦般,安静地看起戏来。
付启没想到赵鹤鸣这么不怕死,被警告过一次依旧不安生。他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彼此难堪,抿着唇应道:“当然可以,多谢齐小夫人惦念。”
赵鹤鸣把手中的花递给身边的随从,自己接过点燃的香,微微倾身对着铜像拜了三拜。堂内鸦雀无声,陆霜明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既酸且忧,生怕他又搞出什么不计后果的事来。
果然,赵鹤鸣一放下香,就说出了让陆霜明心头一梗的话:“对了,父亲还为您这次祭祖准备了一份厚礼,是帝国时代大贵族崔氏遗留下来的西洋钟,做工Jing致,极为罕见,本来是要收入博物馆的,但父亲想着您可能喜欢,便让我送来了,还请付老不要嫌弃。”
此言一出,场内立刻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私语声。在座的人多多少少都听说过这位心狠手辣的齐小夫人,但没想到他都被整成这样了,还敢在付启祖宗跟前指着鼻子骂人。
几个军人抬着那座钟走进来,不顾付启Yin沉的脸色直接放在了铜像旁边,落地时还发出了一声嗡鸣。
付铮的眉毛几乎要拧成一团:“我们付家庙小,放不下这么金贵的东西,还请齐小夫人带回去吧,齐相那里我们自会去赔罪。”
付启面色不虞地瞪了他一眼,佯怒道:“退下!这里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