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屋内昏暗,身侧已空,鼻息间还残留着任真的气息,陆瑾唤了声任真,半天没有人应声,他才想起来任真这会该到机场了。
他拿过任真的枕头压在脸下,属于任真的独特香气更浓郁了一些,不是洗发水、沐浴露的气味,像是阳光照射下的波光粼粼的海面又混杂着任真的娇俏,在炎热的夏日里一脚趟进水里,舒适又恣意。
这种只有他才能捕捉到的味道,恐怕就是传说中能够连接两人的费洛蒙,强烈到可以改变他行为情绪的通讯信号。
如果,你真成了我的小兔子,我该拿你怎么办,任真。
任真焦急寻找的人在不到两天的时间内来了消息,平安有恙,但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遇到变故的时候我们总会互相安慰着,只要人还在就好,这次也是如此。
只要人还在就好了。
张医生最近一次见到陆瑾的时候窗外灌木的叶绿素浓到发黑,送走陆瑾之后,他拉开窗帘下意识的看向楼下,灌木丛上的绿叶已所剩无几,不由感慨都到深秋了。
张医生是全国大拿,经手案例不计其数,业内奉为经典的案例更是一周也说不完,就是这么一个人见证了陆瑾从孩童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企业掌舵人。
初次见到陆瑾的时候,他才十几岁出头,还没上初中,原本就沉默寡言的孩子亲眼目睹了变故,整整半年没有开口说出一句话来。
说实话,挺可怕的,张医生一直担心他会误入歧途,在他成功挤掉老陆总一跃登上陆氏掌门人宝座的时候,张医生的担心尤甚。
毕竟像他这种有钱有势又有头脑的人,想要毁掉什么实在是太容易了,更何况他一直以来步步为营。
上次见到陆瑾的时候,张医生反思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了,陆瑾似乎遇到了那个能帮他抚平伤口的人。
不过这次诊疗完毕,结果却出人意料,张医生在陆瑾身上找到了陌生的幸福感,也触碰到了被他深深埋藏着的挣扎,令张医生忧心忡忡的是这两种情绪并不能维持在安全界限内。
陆瑾放任前者的生长,势必会放松对后者的警惕,刻意维持的平衡一旦被打破,理智就失去了存在的条件。
执念太深终究会害人害己。
墙壁上的光影消失,室内忽然暗了下来,张医生靠近窗边,耀眼的太阳被厚重的云层遮住了光芒,温暖消失只剩下灰暗压抑的天空。
张医生在等,等一阵风的来临,能够拨云见日即可。
西顿酒店1808。
室内温度25,房间内的窗帘全部遮掩着,四方周正的房间像是一个结实封闭的匣子。
里面的卧室透出些光亮,忽明忽暗地投在地毯上,音响音效震撼,兵戈之声穿透耳膜。
听到响动,坐在地上的女人抬头,来人是方特助,她松了一口气,手掌按着身后的床垫站起身来,拍打拍打裙子,随意地整理整理衣着,收拾妥当之后才施施然地指着墙上的电视,和往常一样的开场白:你瞧,这是我女儿,她前一阵子还凭这部片子得奖了呢。
方特助把手里的杂志放到一旁,女人有些下垂的双眸一瞬亮了起来,欣喜地拿起杂志,手指小心翼翼地触摸着封面人物,喃喃自语:这孩子都快认不出来了。
说完,女人满眼憧憬地看向方特助:她,最近怎么样,一切顺利吗?
方特助让出位置:陆总在外面。
徐凤芝脸上的神采消失,她默默放下杂志,拾起一旁的遥控器,换了一首歌曲MV,把音量调低,才有条不紊地去了外屋。
她知道自己会见到陆瑾,直视没想到会如此之快。
方特助跟上之前,多心地看了一眼屏幕,是高原和任真拍的那支MV。
陆瑾坐在沙发上,单腿屈起,手指敲打着身侧的沙发扶手,落地灯昏黄的灯光落在他身上,笼罩着寂寥的孤独感。
徐凤芝走到水吧:喝杯什么?
陆瑾:有话直说。
徐凤芝给自己端了一杯水,神态自若地坐在陆瑾对面,撸起袖子,手腕上有一道结痂的划痕:你瞧,就是托这道疤的福,让我见着你了。
徐凤芝自顾自地说着:你其实是怕我出什么意外的吧,你父亲年纪大了,受不得打击了。
陆瑾起身,已经不想再继续待下去。
徐凤芝挡在陆瑾身前,直视着他:监狱里关不住了,就把我关在酒店里,你要把我关到死吗,小陆总?
岁月的痕迹让这双风情万种的眼眸有着别样的成熟韵味,不同于任真的俏皮天真,陆瑾甚至觉得徐凤芝在有意无意地勾引自己。
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令人厌恶。
濒死的感觉好吗?陆氏的医疗水平完全可以陪你好好玩玩,还有,陆瑾拿起水吧上的水果刀把刀刃那侧比在徐凤芝的颈动脉上,下次割这里,记得要深一些,手腕上的口子太浅了,骗不了人。
徐凤芝的笑容有些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