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犀第一次坐直升机,巨大的机翼转动声让他什么都听不清。他往窗外望去,如同怪兽般的直升机在幽暗的云层下飞行,穿过茫茫的大雪,掠过森林的树尖儿。
他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扭头看去,却看到宋玉汝正低头翻看着手里的资料夹,面无表情。
若是过去赵文犀还会觉得自己是错觉,但成为四级向导之后,他就对自己的感觉多了些自信。见宋玉汝低头,赵文犀也收回了视线,不想戳破什么,旋即他又往宋玉汝的方向看去,没想到和宋玉汝的视线碰个正着。
宋玉汝有些意外,随即抿住嘴唇,微微点了点头,又低下头去。
很客套的一个点头,很做作的一个低头。
赵文犀看向窗外,再也没去看宋玉汝。
刚刚那一刻,他还是忍不住,想好好看一看,宋玉汝这么长时间有什么变化。仔细想想,他们分别才不到一年,却感觉已经分开了很久很久。
现在看去,宋玉汝还是那样。赵文犀军校寝室的夜谈会里,在讨论起那些哨兵的时候,话题经常聊着聊着就落到宋玉汝身上,赵文犀听到了很多的形容,他最深以为然的,却是说宋玉汝长了一张“初恋脸”,
第一眼看去,就会让人怦然心动的帅气,眉目如画,目不斜视,英武中又有种少年气。美人如花隔云端,宋玉汝那张脸是有距离的,像云间月,山巅雪,看了就有种疏离感。却又如同燃烧的火,好像能照亮所有Yin暗,让愚蠢的蛾子忍不住会扑过去。
赵文犀就是那只蛾子。
除宋玉汝之外,赵文犀心里,从未用那么多的形容,去描摹一个人。
早在毕业之前,赵文犀就听说宋玉汝并不会下到基层一线,甚至都不会去分区,直接进入上面直属的大机关,现在看来果然如此。两人再见,宋玉汝已经是自己需要毕恭毕敬迎接的领导了,这身份之差,怕是会让很多同期的同学感到别扭吧。
可惜他和宋玉汝之间身份的差异,很早之前就已经深深给了他教训,现在反倒理所当然了。
直升机在群山中飞行,渐渐靠近了燕然堡垒。分配的时候赵文犀曾经来过这里,但只是匆匆路过。现在从空中俯视,燕然也并不是一座美丽的城市。本就预设为军事堡垒的城市,整个规划都有种横平竖直四四方方的严整感,灰与白的色调占据主流,如同一只水泥浇筑的巨兽,在大风雪之中,其余色彩更是看不出来了。
到了燕然之后,赵文犀就被邵参谋安排的小战士带走,在招待所里开了个房间,坐在那儿等着。招待所环境不错,赵文犀却很拘束,只烧了壶水捧着杯子喝着。
等了很久,快到了晚饭的时候,赵文犀才被带到了赵主任的房间,两人好好聊了聊。
赵文犀基本把大部分的实情都交代了,但还是隐瞒了丁昊和秦暮生越境主动猎杀的事情,而是改成了两人经常在边境线上巡逻遭遇的次数较多。
不主动挑起战斗,但也绝不畏惧战斗,是亚国一贯的作风。这不仅是上面所宣扬的大和平主基调,更切实落到了燕然堡垒边境防御的政策上,所以丁昊和秦暮生的所作所为是一条绝不能踩的红线死线。通过报告到两次调查的层层“吐口”,赵文犀营造出一种真相都交代清楚的感觉,终于把这最重要的真相给瞒住了。
“边防哨所的情况确实不容易,这两年国家经济大发展,南北东西差距很大,国家的关注点在怎么让老百姓过的更好,对咱们的力度确实不够。”赵主任听完之后也是感慨良多,“但上面已经开了几次会,政策马上就会落下来,边防的日子会好很多。”
“这些我都理解,叶斯卡尼分割之后,分给亚国的领土都是高寒多山的地区,很不好开发,却不能不守着,我来之前,对这些就有充分的了解了。”赵文犀不卑不亢地说。
赵主任点了点头:“好同志啊,小赵,你也到了边防有一段时间了,你觉得现在边防最急缺的,是什么?”
“是人,是向导。”赵文犀毫不犹豫地说,“边防哨兵是现在面对战斗最多的,压力最大的,但是留在这边的向导又是最少的,安慰剂再多,也比不上向导的作用大。”
“恩,这个问题,上面一直都在关注。”赵主任也很赞同,“唉,现在大环境上,推崇西方那套所谓哨兵向导一对一的制度,一提边防,就感觉到了贼窝,向导都不愿意来。”
“小赵同志其实你开了个好头啊。”赵主任看向赵文犀,满是赞许地说,“向导主导,对于多哨兵的边防海防来说,其实是个很好的解决方案,我感觉,你们哨所的例子其实可以做个典型,往上面报一报,做一做试点,说不定可以推广开去。”
果然领导谈话都是有的放矢,除了了解真实情况外,赵主任还看中了赵文犀在苏木台起到的效果,这才带上赵文犀过来。
赵文犀心里却有点发虚,面对上面的重视,他一个新嫩向导难免有点怯懦:“可赵主任,这事儿,其实真不是我的功劳,我是潜意识攻击性向导,刚到苏木台的时候,我其实也感觉很难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