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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石膏的那天,樱花季节过去而绿叶油油的那天,小野提早出院了。
折腾了将近一个月,父母再度坐上飞机从高知飞到东京。小野住院时总是有同事,朋友面源不断来探。提早出院的话,他并不想麻烦很多人,毕竟各位的时间表都很繁忙,尤其是夏季的动漫配音即将开始。所以他谁也没通知。
陪他走出医院大门的,仅有父母,小石渡,以及晴子。
小野邀请晴子陪他去家里吃饭庆祝时,她露出了微微惊讶的表情:“埃?我?会不会不好啊……我只是小野桑的护士而已,你的父母和经纪人我都不熟悉,会难为情的。”
小野使劲摇头:“不会难为情的!这段时间你对我的照顾,小石渡是看在眼里的。我父母亲也知道我一直在麻烦晴子酱你。我在医院里,你一直陪伴我鼓励我,这顿饭请一定要接受。再说,你不是都减肥失败了嘛,就更没有顾忌了!”
晴子握了握拳:“小野桑你是想回到轮椅上对吧?对吧!”
叶子绿的仿佛能滴露,这夏季已丰富得不堪负载。
几人走过医院的林荫大道往停车场去。妈妈D拽拽小野的袖子:“大辅,你怎么没告诉神谷前辈你提早出院了?”
小野一愣,随即不以为意的一笑:“妈妈,神谷桑是前辈。不管在广播里是怎样的角色,外面的人怎么看,其实他也只是我的前辈。告诉他的话,他还得调开时间表特意赶过来,这是很失礼的。我作为后辈,也不能如此逾越。”
妈妈D皱起眉头:“大辅,你是这样想的?”
小野的笑容无懈可击:“难道有错?”
妈妈D道:“可是以前的你不是这样想的。神谷不仅是你的大亲友,更是如同家人一样的存在。这是你亲口跟我说的,还要我寄特产时,也寄他的那一份。……你这孩子,别这么疏远他,这很伤人的。你也会后悔。”
小野若有所思,想努力在脑海里捕捉一点妈妈D说的那些话,却是一片空白。
他看见晴子不知说了什么被小石渡攻击搔痒,一刹那想要继续思考的冲动也淡去了,取代而之的想法是不去帮忙的话晴子一定会被石渡整地很惨。
他的回答非常随意:“后悔么?可我都忘了。”
说着一笑,大步去解救晴子。
妈妈D见小野反应如此平淡,又看他和两个后辈玩在一起,叹叹气。
失而复得的儿子跟以往并无太大变化,仍然会撒娇做表情,却像成熟了一些。
也许忘记了过去的八年,使小野认为他需要用更沉稳的方式去弥补。若硬要找出最大的区别,那就是对神谷的态度。
其实小野现在的做法没什么不好,也许更加符合一个后辈对前辈应有的态度。
可是,妈妈D却知道,曾经的小野,他的确是把神谷当作家人的。
他说他都忘了。但他没去想,神谷没有忘。
妈妈D掏出手机,拨通神谷的电话号码。
接到妈妈D的电话时,神谷正在收录新专辑。小野猜得没有错,神谷的确累计了很多工作。然而听见妈妈D说小野提早出院了,正在回家的路上,邀请他过去吃一顿便饭,神谷还是怔住了。
小野原定的出院日期,他画在日历里,同时设了三个闹铃,就怕自己会忘。
没想到提早出院了。
神谷缓缓拉出一道笑容:“妈妈D,真感谢您特意打电话给我,我都不知道呢。”
妈妈D的支吾让神谷明白,自己的不知,是小野的有意而为。他挂上电话,很正常的回到歌曲收录,很正常的挪开了下午的时间表,正常得没有一点失落的样子。神谷再一次告诉自己——这是他自作自受,今天发生的,不是惩罚,只是因果。
对于突如其来的更动,竹内和唱片人都不太愉快,神谷却坚持。
他想看见小野。看见小野不再依靠轮椅,像以前那样蹦蹦跳跳。
收拾好东西,神谷走进事务所的升降梯。按下一楼的键,神谷侧身退到旁边。下午两三点,事务所里的声优大多不在,周围并没有什么人。一只手拦住将要合上的门,神谷连忙按着‘开’键,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
是事务所的副社长,拓田。
他见了神谷,咧嘴:“我道是谁,原来是神谷。”
神谷站在自己的角落:“副社长下午好。”
拓田上下打量了神谷,意有所指:“你不是要发行新专辑了嘛,再说夏季的动漫也要开始录音了。这时候该是忙得焦头烂额,看起来也瘦了一大圈。这又要去哪里?”
神谷淡淡道:“去看一个朋友。”
拓田扬眉:“我开车了,正好送你。”
升降梯到达一楼,‘叮’一声开了门。神谷步出升降梯。大厅里人多了起来,很多人看见副社长,微微鞠躬。神谷看见四周的人,心中的压迫感减轻了不少。他甚至能拉拉嘴角,很自然道:“副社长,我也开车了,不必麻烦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