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再一次见到神谷,竟还是在以往常去的酒吧里。
神谷坐在台上,手把着麦克风,静静的在唱一首歌。
他几乎没怎么变,还是那副眉眼,依旧那把嗓音。
清澈的,像一汪泉。
原本是最能触动心底的画面。多少次梦醒来,这画面能伴随他到天亮。
只是他却不是以前的小野了。
夜幕渐渐降临。
小野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迎来了酒吧的老板。
那老板也是故人,以前看着小野就抡起袖子,两个不免干一仗。
那时爱火冒三丈,大喝一声:“小兔崽子你还敢来?你砸碎的酒瓶怎么赔?”
现在见了他,却是陪笑得份了。
老板坐下来,仔细打量小野,终于还是恭恭敬敬:“小野先生,你今时今日的身份,光临我这小酒吧,委实我受宠若惊了。”
小野从容道:“你知道我为了什么来。”
他把下巴往台上唱歌的人摆了摆。
“他怎么样?”
老板顺着小野的方向,看到神谷,心中顿时了然。
他一叹:“还是老样子吧。前两年存了些钱,原本不想继续在我这里做的,不过似乎出了一点私事。结果他也没走成。”
小野的目光若有所思:“我走之后他跟了多少人?”
老板却笑了:“小野先生你这话说的,你没走时,他也只把你当孩子,压根没属于过你。你何必问这问题自讨没趣呢。”
小野也笑了:“他把我当孩子?你抬举我了。他是把我当玩具,玩了就扔。”
语调轻快,话里有笑意,可老板却听出了浓浓的讥讽之意。
他又是一叹:“不论如何,小野先生,你现在不同以往了。DABA的首脑,所向披靡。他呢,若是论以前,是那个魅惑人心的侍酒生。现在还是侍酒生,却不那么魅惑了。”
小野的目光不曾离开神谷,隔了一会才道:“你猜我这次回来做什么?”
老板想想:“赔我你打烂过的桌子椅子酒瓶酒杯?”
神谷的歌声停下,他对台下的人露出一抹非常好看的微笑。
小野理了理自己的袖口:“你把神谷浩史给我处理,想要什么赔偿随便。”
老板连忙摇手:“先生怎么这么说呢,现在你要的人,难道还有敢不给的么?”
他眼睛转了转:“不过你也知道,神谷不比别人,只怕他不跟。”
小野像是听见了笑话:“你也说了,我不是以前那个一无是处的穷孩子。难道时至今日,还能由得他?”
他顺手拿起矮桌上的饮料单,翻开看。既然是酒吧,灯光音乐还是其次,酒肯定得是不可或缺的。一眼望去,Vodka,Rum,Whiskey,Tequila等等,还都是洋酒。小野想起来,以前他三天两头来,每一次都是为了找神谷。
那时候任何人接近神谷,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跟人打架,打碎了不知多少瓶好酒。
酒水洒在地上,满室酒香,一闻酒醉。
年轻气盛的时候,他也曾一把拉住神谷,很认真地说:“神谷桑,除了我你谁也不要跟。你等我,我给你全部。”
神谷只是对他微笑,好像他是个说胡话的孩子。
那时候他最魅惑的一面没有对着他,小野现在想来,真是损失。
不过他知道神谷的弱点。
“我看这Jacks Whiskey不错,帮他开一瓶。难得见面,是该好好跟他庆祝了。”小野的声音很低,仿佛能融进不远处的钢琴声里。
酒?烈酒?
老板有点惊讶,提醒道:“你忘了神谷酒量不行,以前还因为被灌了太多胃穿孔一次。他是沾酒就醉的呀。”
小野道:“为了他那次我跟人拼命,差点断了条胳膊,我能忘?要的就是他醉。”
老板皱眉:“神谷浩史做了什么,你得这么罚他?”
小野回避了老板的第一个问题,却好像执着于其中一个字:“罚?”
他笑了:“怎么说是罚呢?这不是罚,是我赏他的。”
他接过酒保送来的酒:“一整瓶,都是我赏他的。”
19
神谷尽了最大努力把当天的配音录完。
竟然也没有人问起他。尽管目光总在他的身上游走,背过身去能听见他的名字,偶然碰见一些关系不深的熟人会撞破他们闪烁的脸,可没有人问起他。
也许是不敢,也许是不耻。
神谷在接到通告取消的消息时,露出一点难看的笑容。
应该是不耻没错了。
他躲开了所有人,只接了竹内的电话。
电话里的竹内已不再气急败坏,很平静的对他说,他的专辑制作无限期暂停,广告被撤销,第二天的通告也已经完全取消。公司高层正在开会,副社长也参与其中讨论如何着手处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