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里,正是烟花三月,春意盎然。
暖风驱散寒气,扬州的游人日益多了,街面上也愈发热闹,人来人往。
扬州乃商贾重镇,宾客云集,不过涌来扬州的人并非全是来做声音的。
瘦西湖上,花船来来往往;运河两岸春光宜人,秦楼楚馆鳞次栉比,夜夜笙歌,作乐不绝。就连扬州街上的女子,也比别处多几分风韵,每每经过,总引得目光追逐。
吴员外乘了一顶小轿,到街上的自家典当铺子里看账。他五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身崭新的衣袍,面色红润,颇是Jing神。
路上,他特地吩咐轿夫从花街上过,轿夫们跟着吴员外久了,都是会意的人,穿过花街的时候,特地走得慢些。
太阳已经西斜,花街上的酒肆ji馆都初见热闹起来,鸨儿们带着gui公在街上笑脸逢迎地拉客,楼上,Jing心打扮的ji女们坐在雕花的阑干后面,穿着轻薄时兴的罗裙,绣扇半掩,或是嘻笑或是弹琴,对着路过的男人抛媚眼。
吴员外一路欣赏着,眼睛在那些女子们的身上和脸上打转。
他是扬州城里有名的财主,鸨儿和gui公们见他来了,争着抢着上前搭话,但吴员外他未停下,只将色迷迷眼神在青楼女子们的身上和脸上流连,一路走了过去。
这般时辰,往常当铺里已经没有了客人,吴员外一向趁着清闲才来看账。不过今日来到的时候,却发现并非如此。
对面街上卖酒的桂姐也在,旁边还站在一个年轻妇人。
这桂姐,是这片街坊里的名人。
她今年三十出头,生得颇有几分姿色。据传言,原是杭州那边的风月地里出身,做了些年之后,便嫁了个卖酒的从了良,到了这扬州来安家。没几年,她丈夫死了,桂姐便一个人撑起了那酒店。
桂姐当垆之后,八面玲珑,懂得些迎合之道,生意颇好。街上的闲汉鳏夫之类,平日无事,都爱去她店里喝几杯。她是个不甘寂寞的人,平日没事,总在街坊中走动,时常传出些她的风流账。
在这街上,没有桂姐不知道的事。平日里,她对各家商铺的生意颇是照顾,比如吴员外这当铺,桂姐有时会介绍些急用钱的客人到这当铺里来来,与刘掌柜都算得熟识。
吴员外看到那年轻妇人,愣了愣。这女子他从未见过,穿着春绿色的绸衫和素色罗裙,头上梳着堕马髻,皮肤白皙,容貌娇美,一双眼睛似含着春水。
最勾人的,是那身段,凹凸有致。
尤其那胸前,在绸衫底下高高撑着,教吴员外看得眼睛发直。
哎呀,这金钗足有半两重,刘掌柜便多给些。桂姐拖着腔调道。
刘掌柜道:桂姐,你是街坊,我真不亏待你,这价钱已是给足了,别家都没有。
桂姐轻轻啧一声,忽而回头瞥见吴员外,露出笑脸:呀,吴员外来了。说罢,她迎上前,福了福身。
身后那女子也跟着行了礼。
吴员外的目光从女子的身上收回,对桂姐笑了笑:桂姐今日怎有空闲来了?
桂姐向吴员外笑了笑:我这妹妹新来扬州,想当个簪子,过来问问价。好说歹说,刘掌柜只愿给五两银子。
刘掌柜正要开口,吴员外清咳了一声。
他的目光在桂姐身后的女子身上又转了转,道:以桂姐所见,这金钗该值多少?
桂姐:至少八两。
这好说。吴员外道,不过这店里无现银,桂姐不若等一等,待我取了银子,亲自送到府上去。
桂姐看着他,神色颇是满意。
既如此,我便不打扰了。她笑道,员外何时得了银子,上门便是,我等在家恭候。
说罢,她又福了福身,拉着女子往外走去。
那女子跟着桂姐走着,步态摇曳,出门之时,回头望了一眼,正对上吴员外的目光。
她嘴角轻轻抿了抿,扭头而去。
吴员外仍在原地望着,眼神直勾勾的。直到身后的刘掌柜咳一声,他才回过头来。
员外。刘掌柜将账本拿出来,呈给他,请员外看账。
吴员外却不接,道:老刘,这桂姐,何时有了个妹妹?我怎从未见过?
刘掌柜素来知吴员外秉性,方才这光景,也明白了是个什么事。
桂姐这妹妹也不是亲的,是认的。刘掌柜道,她在这街上住三四年了,平日不出来,员外故而不知。员外可还记得那专做南北土产的陈祥?
吴员外想了想,道:便是不久前去世的那个?
正是。刘掌柜道,桂姐这妹妹,便是那陈祥的妇人。
吴员外讶然:哦?
原来桂姐这妹妹,姓张,闺名艳娘,本是衡阳人氏。她母亲是娼家女子,不知父亲,母亲生下她之后,在衡阳开了青楼,自己做了鸨儿,艳娘便从小在青楼中长大。
娼家出身乃贱籍,艳娘就算是鸨儿的亲女儿,也免不得走母亲老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