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席嘉叽叽喳喳,餐没吃多少,净和席臻说话了。
程颂收回视线,心不在焉的抿了口红酒。
她才回来几天,很多时间还是和他在做爱,真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的话要交流。
赵柯语第一次见婆婆,显然很紧张,频频向程颂递眼色,寻求帮助。
一顿饭。
有人在打量。
有人心怀鬼胎。
有人提着一颗心。
真正快乐的大概只有席嘉了。
将席臻和席嘉送上车,席臻给出赵柯语她希望得到的认可微笑,而后将脸转向自己的儿子。
程颂和她对视。
他上次见席臻还是一年前,并没有什么交流。
和她的生疏不亚于席嘉。
席臻拍了拍程颂的肩膀:你也长大了,所以,好自为之,成年人的事情自己解决,你早就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力了。
好自为之不是什么好的词语。
车子开走。
赵柯语不满:阿姨是不是把成语的意思搞错了。
肩膀上仿佛还残留着席臻的余温。
程颂垂下眸子,想说什么,但是看到赵柯语的脸,又丧失了交流的欲望。
他取车,我还要去趟公司,先把你送回去吧。
赵柯语有些失望,近来程颂忙得太厉害了,两人已经许久没有独处的时间了。
她心底叹了口气,只是更加心疼程颂了。
席臻偏心的理所当然,仿佛程颂不是她的亲儿子,还把女儿宠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世界上哪有这么做母亲的。
程颂看着眼前路况,唇角紧抿,侧脸略冷。
席臻是个完美的母亲,只可惜,她没生出来一个好儿子。
他真是让她失望透顶。
席臻侧着脸,看着窗外的夜景。
她脑子里浮现的是程颂冷清到极致的脸。
她仔细回想程颂的表情。
他还在恨她吗?
应该是,怎么可能不恨,她将他扔在程家,放弃了他的抚养权,一走十年,本该亲密无间的母子生生隔成了陌生人。
一只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席嘉靠在席臻肩上。
妈妈,你在想程颂吗?
是啊,席臻点头,不过都不重要了,他现在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他已经有分辨能力,他有他自己的人生要走。
可你还是不开心啊,席嘉蹭了蹭她。
没办法,有时候心硬起来,想着彻底割舍掉吧,可是看到那张和你相似的脸,想到怀上第一个孩子时,对着逐渐隆起的肚皮,新奇又雀跃的心,想到他出生时,给我带来的喜悦与幸福,想到他开口叫妈妈时,我受到的震撼
席臻也靠向席嘉,自嘲的叹气:很难,真的很难不去想他。
她看到程颂那张沉默压抑的脸,总是会忍不住回想,如果当初自己再强硬一些,把程颂争过来,现在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
可是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席嘉认真,席女士,世界上没有比你更厉害的女人了!
席臻忍不住笑,问席嘉:你呢?这几天自己在国内,还好吗?
就那样吧,席嘉靠着席臻,说得含糊,没什么特别的。
她语焉不详,席臻却看到她的手指无意识的去抠指甲。
席嘉其实从踏上A市土地的那一刻起,心底就莫名的会烦躁。
那种烦躁是对于程家的厌恶,是来源于内心潜意识的抗拒,是人体对于不快乐本能的逃避。
在这里几天,她也想起来之前刻意遗忘的记忆。
想起总是对彼此报以审视度量,互相提防的父母亲。
想起她抱着程颂和堂哥的球在院子里乱跑时,被程nainai厉声呵斥:你抢你哥的球干嘛?怎么这么调皮捣蛋!
她想起来自己在学校愤而和欺负自己的小男孩打架,把那男孩儿打进了医院,被接送的程nainai训斥:没家教,不知道席臻怎么教出来这么个孩子!
她想起来总是听到长辈们面无可憎,有意无意指责席臻,朝她身上泼脏水,还指责程远森不争气,怎么能让女儿随了外姓。
她想起来自己总看到席臻一脸的疲惫,强撑着笑意去讨好程颂。
想起来程颂恶狠狠的指着席臻的鼻子,骂她是个烂女人,不配做母亲。
她当时瞪大眼睛,神经受到冲击,中午她抱着板凳进了程颂的房间。
他在午睡,席嘉拿起板凳就要往他头上砸,被程远森捂着嘴拦腰抱走。
程远森吓破了胆,席嘉听到他在席臻回来后,和席臻大吵大闹。
也是那件事之后,岌岌可危的婚姻与家庭终于轰然倒塌。
长达一年的诉讼,财产分割,争夺抚养权,睡在一张床上的爱人恨不得要在法庭当场砍死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