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式长桌上吊了三盏鹅黄色的小灯,男孩在一中的校服里面套了一件橘黄色的羊羔绒卫衣,更衬得他一张小脸欺霜赛雪的白。
景云臻向后仰,直直地盯着丛暮的眼睛说:“你也好看啊,脸红的时候格外好看。”
他装作没看见丛暮可疑的脸红,转而问他:“你国庆有没有空?”
“怎么了?”丛暮问,“你找我有事呀?”
景云臻说:“朋友送了我两张江甲画展的门票,你要是有空可以约你朋友一起去。”
丛暮眼睛亮起来,兴奋得有点颠三倒四:“江甲老师吗?在市博物馆那个展?我,我可想去了,可是我没买到票!听说这次展在国内只办三天,因为江甲老师会去开幕式,所以第一天的票都炒到好几万一张了。”
景云臻说:“是第一天的票。”
丛暮“哇”了一声,弯着新月一般的两只眼睛,脸颊右侧的酒窝耀武扬威的盛着甜酒晃,他说:“那你为什么要送给我呀,你没有空去看呀?”
景云臻说:“你不是学画画的吗,我不懂这个,送你也算是物尽其用。”
丛暮很认真地摇了摇头:“你不要这么想呀,看画嘛,你只需要感受就可以了,这种感受是没有高下之分的。而且这么难买的两张票,如果你都送给我,我心里过意不去,所以……”他笑眯眯的,“你如果有空,我们可以一起去看,我负责给你讲解,你负责感受。”
他手里拿着蓝鳍金枪鱼巨大的尾巴,一张明媚的小脸儿在鱼尾巴之间露出来,唇红齿白,嘴角还沾了一点点芥末膏,显得很乖,不自知的漂亮,又有那种跟季节很不相符的勃勃的生命力。
景云臻喉头动了一下,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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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第一天,丛暮跟景云臻去市博物馆看画展。他那天很幸运,因为景云臻朋友的引荐,竟然成功地跟江甲老师说了话,还很害羞地给江甲老师看了他最近完成的一副画。
而江甲竟然很慈祥地对他说:“加油孩子,继续努力。”
他从画展出来的时候还晕晕乎乎的,第一次主动地抱住了景云臻的手臂,无意识地靠在上面,像是小狗在洪水里抱着一根浮木,他嘟嘟囔囔,藏在景云臻臂弯里笑,说不行了,江甲老师竟然鼓励了我,完了,我要死了,我要开心死了!
景云臻觉得自己很不应该在这种时候表现出不合时宜地冲动,但事实是,他硬了。
他想起男孩柔嫩的胸脯,艳红色的ru头,柔软纤细的腰肢,哭咽时颤抖的nai音。
景云臻点了一支烟,深深吸进肺里,伸手在丛暮头发上揉了一下,接着很自然地滑下来搂住他的肩。
丛暮抬着眼睛看他,他的上目线圆且开阔,张大眼睛的时候有种无辜的天真,他说:“你抽烟呀?”
“嗯,”景云臻突出一个眼圈,眯着眼睛扬了一下头,用两指夹着烟卷递到丛暮面前,“怎么了?试试?”
丛暮被呛的咳嗽了一声,想了一会儿,闷闷地说:“不了,我还是不试了。”
上次教导主任请家长,说有学生在男厕所里偷偷抽烟,然后逮住了包括丛暮在内的五个男生。教导主任跟丛安新说:“你家小丛平时成绩不错,表现也乖,老师都蛮喜欢他的。可是这件事,虽然他没有抽烟,但是他肯定为了什么朋友义气包庇了其他同学。他不肯供出别人来,那没有办法,我只能连他一起罚,希望你谅解。”丛安新在公安局工作二十多年,从基层民警干上来,一身正气,最烦死鸭子嘴硬包庇同伙这一套,所以当下就跟教导主任说:“你们该怎么罚怎么罚,我没有意见。”
丛暮得了丛安新一顿训,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儿,只好乖乖认错:“叔叔,我跟你保证,我不学抽烟,以后也一定不做违反校规校纪的事儿了。”
其实丛安新没有喝酒抽烟的嗜好,丛暮从小受的教育里也没觉得这样是很酷的行为,他只是不想让朋友受处分,不是非要做让老师和他叔叔生气的事儿。
“乖宝宝。”景云臻笑了一声。
丛暮看他细长两指夹着香烟,咬着烟嘴的唇瓣是薄而艳丽的,他眯一眯眼,眼圈散开,表情有短暂的失神,让丛暮想起那天夜里他在自己体内释放时的眼睛。
婉转的,多情的,带着一点捕食者的狠戾。
景云臻送丛暮回家,小孩攥着画展的纪念品————一只鹅黄色的布袋,里面是用江甲的画做面的书签。他对景云臻说:“谢谢你今天陪我看了画展,还介绍我跟江甲老师认识,要不然我请你吃晚饭吧?”
晚上正在堵车,景云臻一只手肘搁在车窗上,翻开手机看了一眼,他说:“改天吧,我晚上还有点事。”
丛暮这才发现,他对景云臻的了解少的可怕。他知道他工作繁忙,因为有时候发给他的消息要过一阵子才会得到回复,他知道他开一辆黑色奔驰,穿阿玛尼的西装,运营一家自己的公司,所以经济条件还不错。但是除此之外,他对他一无所知。
车子缓慢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