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章不留情面地嗤笑道:“她就这么特殊,放在四十多个人里你就找不到了?”
傅懿行有些尴尬地把照片递过去,在宋云贝的位置点了两下,说:“我又不是说她外貌特殊,我是说她的性格气质。”
傅含章边垂眸看去边说:“你见过性格一样的两个人吗?还阿霂为什么不像她。”
傅懿行沉默片刻,正准备说话却被一阵消息铃声打断,傅含章又正好这时抬眼直勾勾地望着自己,说:“这个宋云贝是不是活泼自信,还有点初生牛犊似的勇气,又有点娇滴滴的感觉。”
傅懿行愣住了,仔细回忆一下,确实跟傅含章说的一模一样,有些诧异:“你见过她了?”
“呵,你随便到个高中逛逛,哪个女学生不是这样的?”,彼时四周昏暗,头顶上酒馆招牌的灯光璀璨,傅含章一身戾气难褪:“你不会是喜欢她这类的吧?”
傅懿行的手指轻轻摩擦过骨节,过了两秒他拿起啤酒杯喝了一大口说:“绝对不是,我推翻我前面说的一句话,桑霂的性格是我养出来的,我不可能到了现在又去否定桑霂的性格。”
“不是外貌不是性格,你到底是觉得阿霂应该像她哪点啊?”
“我也……”傅懿行刚开口就又被手机铃声打断,而且这次一个接一个,嘈杂的惹人心烦气躁。
傅懿行不耐烦地把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上面一条条消息有说节哀的,有问桑霂到底发生什么事的,也有律师问他改不改遗嘱的。
傅懿行直接把手机关机扔在一旁, 却又陡然沉默了,他即将发现那个困扰心间的枷锁,但他像一颗病树内里腐败,树干摇摇欲坠,轻轻的晃动树叶,你还以为它亭亭如盖荫翳一方,也不过是败絮其中。
傅懿行心底的Yin暗面飘上去,沙哑着嗓子:“我给桑霂安排了一场葬礼,它会浩大到宛如在迎接新生。”
但同时,它预示着一个鲜活的生命从此被藏于珠宝与Jingye铸就的牢笼里,每时每刻,在宠物的脚下反复划一个牢固不可破的圈,在他的心脏烙下深深的印,终其一生将从笼中的缝隙间窥望光明。
傅含章想到了之前他搜罗到的一些桑霂的资料,他说“我们把一切细小的东西都放到宏观的角度去看吧。比如蝴蝶效应。”
宋云贝能自信而娇纵的原因是宋铖就坐她的身边。桑霂曾被外界称为“傅氏小太子”是因为不知情的傅家人有意无意向外界透露他在傅家如何如何的恃宠生娇,然而归根结底还是傅懿行过分的宠爱作祟。
傅懿行在宋云贝身上看见了外界口中和曾经没有遇到傅家人之前的桑霂。他在惋惜他错过桑霂生命的一小段时光,同时他也不甘,他此生无法触碰情人最鲜活的姿态。
傅懿行好像怅然若失:“我记得阿霂以前并没有这么怯弱,他最多也就是性子软,受了委屈也还会说,不像现在只会缩在一边哭。”
傅含章开始不由分说地给他灌酒:“我也就陪你聊到这了,你怎么想的找个疯子跟谈这个。”
“那也总比找儿子谈好些吧,”他眸光下落,劣质酒ye裹着夏夜的风滑过喉咙:“那疯子接下来会怎么做?”
傅含章叹息一声,暴虐的因子在血ye中每一粒细胞里疯狂叫嚣,但傅含章恍若未觉:“一切照旧。”
一切照旧,将其终身监禁在牢狱中诞下罪恶的稚子,他的囚徒要无知而姣媚,要纯澈而万种风情,要视他为神祗,以自己鲜妍纤弱的身体去服侍神祗。而神祗是一座渐生出无数裂痕的疏离清冷的雕像,从裂痕中留下黑洞洞的ye体,腐烂般破开、损毁,一点一点面目全非。
傅懿行后半夜兴致高昂,拉着久别的兄弟,想要就着廉价劣质的酒Jing大醉一场。
街边躺倒着几个醉鬼,他们神志不清但嘴中依旧可以含糊地咒骂世界上所有的不顺。傅含章凝视了几秒,说道:“你喝得够多了,再过一小时你就可能会是他们中的一员。”
傅懿行不听劝,又吞了一大口,说:“现在回去会吵到阿霂的。”
傅含章顿了几秒,他抬起手,随着玻璃相击的清脆声响,他的意识逐渐沉沦,脑海里还盘旋着眩晕感。他们背负着最坏的罪名,贪图一刻的极乐狂欢,连月亮都不肯照亮处于深渊的背影。
放纵过后,等傅懿行睁开眼时天边刚刚破晓,刺目白芒上方还晕着砖青色。傅懿行庆幸他们至少睡在了车里,而没有在路边同醉鬼一起醒来。
宿醉的感觉并不好受,他急于需要找到一个乖软的孩子抱在怀里,去除整夜狂欢后带来的折磨。
傅懿行和傅含章的脚步还有些许虚浮但不减匆忙,行走间竟还有雷厉风行的意味,然而当他们推开客房的门时也不由得放轻脚步。
窗帘缝隙间透过一束光,斜照在三人身上,空气中细小灰烬还在无声漂浮,使被男人抱在怀里的孩子成了圣洁又放荡的矛盾体。
桑霂还穿着昨夜的墨绿长裙,披盖着一件宽大的校服外套,傅听雪的手臂被桑霂抱在怀里,是桑霂半夜惊醒陡然触到了他冰凉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