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了水飞快闪身,带上了卧室的门。“还疼吗?”
“不疼了,”吴蔚拉上被子,鼻尖一动,满屋子红花油味道,“你要不要开窗散散味道?”
“不了,这个味道我喜欢。”程伊刚才收拾一片狼藉的洗手间,这会手上刚闲下来,躺倒在床尾,“有我妈妈的感觉。”
吴蔚抿了口水,瞥了眼她,“把人家晾在客厅好吗?都是熟客。”
“就因为是熟客,所以自己张罗起来了,”她安心地阖上眼眸,并无波动,“他自己打了杯咖啡,圈地加班了。”
“和好了?”吴蔚脚尖动动,打趣她,“你们一起出现,我第一反应是:完了!我坏了程伊被压的好事了。”
“错!是你救了我一命!”程伊敷衍抱拳,朝她作揖,“下次有需要帮忙的,在所不辞!”
“我就知道,”吴蔚非常不像个刚摔在洗手间动弹不得的伤员,眉飞色舞,压低声音咯咯直笑,“你那条微博上钩的肯定不止祁深洲。”
程伊扼腕,确实,她非常简易地想一举三得,营业、约饭、撩男。单身女性撩男只要喊寂寞,鱼儿争相上钩,微博并非主战场,倒也不至于来势这般猛,但这一信号算是暧昧者的心照不宣。有发给祁深洲看的意思,但万万想不到会被他截胡。
他站在风里质问,几乎笃定电话里是谁。其实他们都想到了一块,程伊做好彻底崩析的准备,毕竟这次,“原则”问题在她。所以,颤颤巍巍掏出手机,吴蔚的名字同时解救了两个人。
在那猛一口松下的气里,程伊清楚自己多害怕再次失去他。她本都想好要如何撒谎了。
“是不是学生时代的感情都比较刻骨?我们再也爱不上别人了?”
程伊撑起头,好笑道,“你想多了吧。爱一个人太容易了,我很容易爱上一个人。我一喝多看每个人都好英俊好潇洒,Jing壮身材,迷人话语,分分钟甩脱所有的分寸和守则。白天在网上喊杜绝都市恋爱快消品,我们要认真谈恋爱,晚上偷偷在被窝里渴望一次性使用爱情。啊,我太容易爱了,适配各种爱情。”
她比自己想象的多情多了。
“那你何必紧张,毕竟你是……”你是占上风的那个。吴蔚嚼着枸杞,咽下苦涩。
“我还没说完。”程伊赶紧打断,她没有占任何优势!
“你说呀。”
程伊顿了顿,任心里锁住的真相涌出嘴巴,“我没说的是......我清醒的时候只爱他。”
她也比自己想象的要深情。
她烦死自己了,又耐不住沉浸在这种复杂矛盾里。
门底缝处的两点Yin影,吴蔚看见门把倾斜又没打开,拿杯子的手不觉一抖,泼了两滴热水出来。她忘了出声,表情复杂地看向自嘲的程伊,低低笑了起来。
雨太大了,程伊耳边像有无数小锤子,红花油味道渐渐隐去,沁出青草香来。她腾地坐起,盘腿窝到吴蔚枕边,半撒娇地拱拱她:“吴蔚。”
她同程伊对视,低应一声:“嗯。”
雨声填满缝隙里的留白。
“那个......”程伊想问单星火的事儿,又顿在了吴蔚深海一样的黑瞳里。他们单眼皮的眼神,为何总可以这样锐利。她咽了小口唾沫,生了怯意,机械地发出声音:“我......还是想跟他在一起的。”
“我知道。”吴蔚了然,温柔道,“我一直知道。”
*
按键声间歇响起,频率越来越不耐烦。祁深洲无聊地按灯玩儿,一开一关,吧嗒吧嗒,搞出酒吧镭射灯的卡顿效果。
打完凌晨一点的最后一通电话,时间跳至凌晨两点。几乎在挂断的瞬间,他关了机。
程伊站在马醉木旁,为难地看了眼他,“要不抽根烟吧,这咖啡机我也不会弄,好像坏了。”按照百度说明一步一步,也没闹明白。这是公司寄的试用品,她联系了产品经理,人家很自然地说那你明天送来公司,我帮你看看,或者我直接给你换一台新的。程伊说,【可是我现在想喝咖啡。】
如果她在凌晨一点收到这条消息,应该会立刻把对面那个矫情的死女人拉黑。
果然对面没了回复。
程伊无奈地看向祁深洲,“怎么办?”
吴蔚摔了一跤,嘴上说是没事,身上大片淤青,上厕所着力都困难,她怎么好意思回家。这边祁深洲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而程伊也不想开口让他走。
祁深洲揉揉额头,“没事。”
程伊问:“你有烟吧。”
他越过她,摘了片马醉木叶子,塞进嘴里瞎嚼,坚定道:“不抽。”
“你抽吧。”程伊无语,“我也来一根好了。”
他睁开酸泛的眼睛,冷冷看向她:“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的?”跟谁学的?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抽了。”她故意如是说,模糊时间节点。
祁深洲低下头,腮帮子一股一股,似乎嚼出香来了。“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