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姑娘脖颈直耿耿仰起,看上去像在吵架。正要走近点,就见眼观四路的祁深洲敏感地扫过一记凌厉眼锋,吓得米亚都忘了打招呼,挨墙跑路。
她差点都忘了,祁深洲根本不是个会沉浸男欢女爱的人,你看,才一天就摆臭脸给人看了,也不想想昨晚怎么把人家弄进医院的。
程伊感觉到祁深洲气场不对,完全没了好声好气,再回头,果然是他的同事,她哼了一声,甩开他往房间走。
她边走边烦自己,怎么闹脾气了,可又确实不想一个人去挂水。
那是茗城最大的医院,但由于在市中心,环境陈设充斥着股子年代感,灯恍恍惚惚像小时候,座椅锈迹斑斑,消毒水味道浓郁。让她一个人挂大半天水,她是不乐意的。
她准备明天晚上再走,本来想和他度过完整的一天,现在知道不可能了,更加低落。
祁深洲在外面打了个电话,再进来,走到正在烧水的程伊旁边,“明天先陪你去,如果中间有事我离开会,然后再回来。”
程伊脸皱了起来,没所谓的样子,“你忙你的,我身体挺好的,不想挂水,没别的意思。”不是的。她口是心非,但还是得识大体,社会人士都不容易。
祁深洲严肃道:“你不想挂也得挂。”体温这么高,血象结果也不好,不知道她在得意什么,说完又像突然意识到什么,忿忿紧咬牙关,别过脸去,再扭过来,脸色突兀地转变,语调也柔得近乎在发气音,“程伊......别闹......”
程伊眼见他变脸,一时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他未免也太小心翼翼了吧,这还是她床/上的小霸王吗?她用力推开他讨好的手,“你有病啊,好好说话。”
“我好好说话你就肯挂水?”
水沸声滋啦滋啦,她忽然想起还没回复吴蔚消息,一边拿手机一边说,“你现在真的是进社会了,都会变脸了。”
上一句还是无可商榷的语气,下一句就软得像只发//情的泰迪,衔接太差了。只是她嘲笑完,心里就发酸了。
没等他开口,她率先答应了,“知道了,挂,我去挂。”好像刚才的别扭没有发生一样,她八爪鱼一样攀上他,两脚不肯离地,“我只是舍不得你。”她埋进他的肩窝,矫情得像第一次恋爱一样,一刻都离不得人。
好了,她老老实实交待了。她就是舍不得他。
“我陪你。”
“没事,你忙。”她要走了,好舍不得。
仿佛告别暑假的学生,赖坐在夏天的尾巴,嘴上吃着甜甜的西瓜,心上却压了座隐形的雪山。
他叹气,“我不忙。”
她夺过他的手机,“你不忙你敢开铃声吗?”
果不其然,她点开屏幕,来电就一闪一闪,她白他一眼,自顾自洗澡去了。几乎是在关门的刹那,她听见祁深洲接起了电话。
程伊坐在马桶上和吴蔚发消息:【他现在真的很棒,这种强度的工作年收入肯定过百万吧。】她记得祁深洲刚工作收入税后只有四千多,实打实金融民工。
吴蔚:【你都快百万了,何况他。】
【我是时代最前沿行业,爆发式生长阶段,和投行这种利润衰退行业怎么好比。】
【你倒是门儿清。】【对了,我说认真的,把我的事放在心上。】
程伊快速滑动屏幕,不知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消息,什么事?【?】
吴蔚知道恋爱使人降智,【帮我达成和你一样的状态。】
陈真心:【啊?什么状态?】
吴蔚:【和你一样笨笨的。】
雾气缠绕,水柱喷淋,程伊打沐浴露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吴蔚在说找对象的事儿,好笑得不行,她也太迟钝了吧。
猛地一串促吸,头晕目眩,程伊僵滞在方寸之间,直到眼前的一圈星星消失,才痛苦地捂住耳朵,试图缓解耳鸣的刺激,没一会,似乎只在眨眼间,漫长的晕眩消失了。
她慌张地推开浴室门,呼吸新鲜空气。
应该是闷久了,她拍拍心口,心道,下次得开门洗澡,生病的时候到底还是虚的,可怜她平时壮如虎,关键时刻化身纤纤弱质,真是掉链子。她很想榨干祁深洲哎。
程伊特意没穿衣服,裹着睡袍就往被窝钻,手边送来一杯热水,吹风机贴心就位。她兴奋地跪着滑到床边,抱住他的腰身借机依靠,撒娇起来,“怎么办,我没力气。”
“那就这么吹,”他一手环住她,稳了稳她随时塌倒的腰,细心地拨弄她的头发,“我妈以前也有这么长的头发。”结束化疗后好不容易留了两年,刚刚及肩。
“你给她吹过头发吗?”
“没有。”他低下声,将吹风机开在小档,“有护工吹。”
“你陪她都干了些什么,添茶布菜?掖掖被子?”
他想了想,“好像都没,就陪着。”机械的。
“祁深洲,”程伊抱住他,“你......哭了吗?”
他曾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