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除夕,周梁妈妈没有再过来,赵小宽这阵子倍受照顾,想送点新年礼不知道该送什么。晚上吃饭时,他主动提起这桩心事,反正周梁也不出去瞎跑了,自己做什么都在他眼皮子底下,不如直接商量,还能知道阿姨喜欢什么。
明知赵小宽只是想表达谢意,周梁听闻后的心情却激动得像一壶刚烧滚的开水,持续沸腾着,随时要溢出来。
“我妈挺喜欢你的,”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别送了,你跟我回家过年,她肯定高兴。”
手中的筷子差点没抓稳,赵小宽整个人僵了一下。跟周梁回家过年……曾经幻想过的事被对方当成玩笑轻易说出,想象与现实背道而驰,酒店停车场那晚发生的荒唐画面在此时钻进脑海,他情绪受到波动,大拇指紧按着筷子,中指的指甲边被硌疼了才有所反应。
周梁就没抱希望,见赵小宽沉默,笑称自己只是开个玩笑。他略一思忖,又道:“我妈喜欢花,送花就行。”
大过年哪有人光送花的,赵小宽老家送礼除标配的烟酒以外,牛nai、水果和糕点这三件套不能少,就算不是正儿八经地见父母,那也不能敷衍了事。他很快调整好情绪,瞥了周梁一眼,数落道:“我没跟你开玩笑,你能不能正经点?”
“我怎么不正经了?”周梁一脸无辜,“又没骗你,我妈真的喜欢花,不信你跟我回家,我家院子有一半的地都被我妈用来种花了。你以为我说的送花只是送一束?”
赵小宽半信半疑,一时接不上话。
“你的心意我知道,所以我要去买点种子,再种一片出来。”周梁打开手机计算器,装模作样地算了算,“种子和肥料还有人工费,花也要定期养护,加起来你以为便宜呢?微信先转个两百给我,剩下的回头跟你算。”
“……”
“就这么定了,快吃饭。”
赵小宽后悔找周梁商量了,细想突然觉得哪里怪怪的,如果只送阿姨一个人,他哥那边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万一他爸心里再有想法……可要是都送的话也不合适啊,自己一没闲钱,二跟周梁没关系,弄得跟正式见长辈似的。
看着因为思考送什么礼物而走神的赵小宽,周梁激动的心情始终没有平复。他很想告诉赵小宽,你就是最好的礼物。
翌日,两人如往常一样,和谐地面对面坐着一起吃早餐。周梁边吃边交代,说自己要出去一趟,叮嘱赵小宽在家好好的别瞎跑,上厕所千万小心,手机放兜里,有什么事一定要给他打电话。
自打扭伤以来,周梁出门前会反复交代这些车轱辘话,赵小宽一天听好几遍,耳朵快起茧子了。他习惯性点点头,担心周梁又把他妈喊过来陪自己,立刻道:“别叫你妈过来了啊,我想再睡会儿。”
“她今天去我舅舅那儿了,也没时间过来。”
“嗯。”赵小宽咬了一大口葱花烙饼,就着豆浆继续吃起来,刚吞下肚,听见周梁问他好不好吃。他这两天正好馋面食,特想吃烙饼,毫不吝啬地点头应道,“好吃。”
周梁盯着鼓动的腮帮子,无声一笑。他喜欢看赵小宽大口吃他做的东西,每次看心里都是满满的成就感,怪不得老话常说要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得先抓住对方的胃。一天24小时,睡觉不算,赵小宽也就吃饭的时候最听话,能多聊上几句。
“明天还想吃么?想吃我再做,换个口味。”
“哦,那,那你做吧。”赵小宽嘴里嚼着饼,答得含混不清。他自己做烙饼会往里卷黑芝麻提香,这一想到芝麻烙饼,又馋了,顺口问了一句厨房里有没有黑芝麻。
“有。”早餐菜谱里有芝麻烙饼,周梁熟得能背下来了,此时此刻的气氛不错,他虚心请教,“放芝麻的我不太会,师父你教教我。”
“就跟你这个做法差不多啊,把剂子擀成薄面皮,刷油再撒盐,完了抓一把黑芝麻撒上面。”赵小宽怕周梁不懂,放下饼挪开盘子,用食指在桌面上画了个大饼,又在饼下方画了一条线比划着,“这下面切一刀,拎起角往上卷,一直卷到头再压扁,给它擀成饼。”
“卷到头的时候得把最上边的口捏紧了再压,不能漏气,这样烙出来的才好吃,特香。”他说到兴头上,比划完之后抬头想问会了没,与单手托腮,歪着脑袋朝他微笑的周梁来了个四目相望。
气氛瞬间变了,周梁保持微笑,适时起身道:“还真是差不多,谢谢师父,明天早上给你做。我先去换衣服,你慢慢吃。”
胃口说没就没,赵小宽盯着盘子里剩下的半张饼发愣,回想最近发生的点滴。好像从那晚开始,他跟周梁之间有什么不一样了,除了偶尔扶或抱一下,周梁言行上很注意分寸和距离,即使现在不出门办事,也是捧着小册子待在客厅里画画,很安静。
他一直认为变的人是周梁,所以不一样了,原来是自己。
出门前,周梁确认赵小宽的手机已经揣进外套兜里,才放心离开。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前脚刚出门,赵小宽后脚能跟出来。
上一次出门还是上个月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