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不是你亲自煮的吧。”周蔻边嘀咕着,吹了吹气,咕嘟咕嘟喝下大半。
一股暖流顺着喉咙往下,淌过五脏六腑,身子也有了温热, 稍稍好受了一些,高宥眼盯着她,“味道还好吗?”
周蔻微微皱眉,“有点齁人,姜也放多了。”
不像是厨房的师傅做出来的,她回望着高宥,“真是你煮的?”
怎么说呢,高宥见她难受,特问了府上的老妈子,去厨房捣鼓半天才得了这么一盅,他厨艺方面着实是没什么造诣,见周蔻能入口,也就心安了许多。
但味道不好,那就绝不能承认是出于自己的手,等他厨艺练Jing了再说吧。
高宥曼笑道:“浑说什么,我哪儿会煮这个。”见她有些Jing神了,又问中午想吃什么。
他们之间的日子就是这样简单平淡,每天睡到自然醒,伸手就能摸到枕边人,早膳有时候能凑上吃,有时候凑不上就到中午一顿解决了,到了下午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吹笛子或是调琴,反正都在一个屋里,一抬眼便能看到彼此。
一日两人三餐,没什么大抱负,只把眼下的小日子过舒坦了,周蔻私心觉得就这样一直下去多好,可惜月底就要去朔方了。
不过想想,到了朔方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日子,左不过他要忙一些,她得在家等他,吃穿用度肯定是不如现在Jing细了,但好在两个人能一直相互依偎着。
周蔻歪着脑袋说,“我想吃烤栗子。”
高宥笑道:“正经饭菜你不吃,怎么想吃这个。”随即他叫人进来,“让厨房中午预备一份烤栗子。”
可周蔻拉着他的衣裳,“我不想吃厨房做的,那多没滋味,我想吃现烤热乎的。小时候每回过冬家里都会准备一大箩生栗子,起了火直接扔里面烤,那味道甭提有多香了。”
说着她脸上显现出了怀念的神情,高宥当然都会尽力满足她。
于是不到一会儿的功夫,生栗子有了,炭火上也架了一只铜盆,周蔻从金丝编竹箩里抓了一把栗子,丢进了铜盆中,噼里啪啦一阵声响。
莺草搓着手跃跃欲试,“皇妃交给我吧!保准吃上现成的热乎栗子!”
外头冰雪交融,但内间里形成了另一番天地,拿钳子拨栗子的小丫鬟,窝在圈椅里等着吃栗子的四皇妃,还有身边那个时不时拉一拉她滑到膝盖上毯子的四皇子,不论是谁来看了,都得说一声恩爱和睦。
但不等吃上栗子,外间匆匆忙忙进来的随侍撞破了这份静谧美好,高宥很不悦道:“横冲直撞的,出了什么事?”
那随侍说起话来一连串,半个字音都没顿,想也是十分着急了,“回...回殿下,是周太傅,在府外吵嚷着要见皇妃。”
周蔻的笑滞在了脸上,“他来做什么?”
高宥Yin沉着脸,“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他要干什么。”
周擎跌跌撞撞被人推搡着进来,身后还跟着周吴氏,到了正院庭前,高宥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连转圜都懒得,开门见山道:“什么事?”
周擎正了正衣冠,“我要见蔻儿。”
高宥嗤了一声,“凭你也配?她不想见你,你要有什么事立马说,没事的话就滚出去。”
但周擎这回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连高宥也不惧了,“我是她爹,天底下难道还有爹不能见女儿的道理?”
周吴氏哭哭啼啼的,她不像周擎,还要端着什么太傅大人的身份,往台阶前一扑,就开始哭天喊地的嚎叫,“蔻儿!你郁妹妹是做错了事,但你也不能真看她进大牢啊!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如何能去得了那种地方!你就当行行好,救人一命,我在这里给你磕头了!”
说着周吴氏以额触地,磕得砰砰响,周擎也在一旁冲着屋内道:“郁儿她千错万错,也都是我这个做爹爹没教好的错,你有什么气尽管朝我来撒,就当为父今天拉下老脸来求你了!”
可任凭周家夫妇如何哀求,里面仍旧一点动静也没有。
高宥冷眼看了一阵子,正要抬手让人把这两个拉走,身后的毡帘却动了一动,里面闪出来了一个杨柳纤弱的身影。
他以为她是心软了,受不住这样苦苦哀求,可没想过到周蔻单手拎了一箩烧得通红的炭,几步下了石阶,将炭倒在了周家夫妇跟前。
她面色还有些羸弱之态,但眼神却是无比坚定,扬着眉呵声道:“成啊,你们今儿个赤脚从这炭火上过一遭,我兴许大发慈悲,让刑部不追究周郁的罪过,如何?”
周家夫妇怎么也想不到,上回到周家用膳,行为举止还诺诺的青稚姑娘,一晃眼竟能成了这般模样,对于她提出的要求,周擎犹豫了。
这样烫的红炭,赤足过一遭,脚也就算是废了,脚废了,在这朝堂之上便再无他的立足之地,他身后那么多双眼睛虎视眈眈着他这个太傅之位,为了一个女儿,真的愿意放弃仕途吗?
周蔻看到周擎的犹豫,心中冷笑不止,周擎或许是真的很爱周郁,但凡事都有得在心中有了排序,谁先谁后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