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周泽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他的记忆彻底变成了一锅浆糊,脑海中闪过的画面一会儿是他在空荡的房间里跟看不见的怪物撕扯,一会儿又是他坐在课桌前对着物理试卷抓耳挠腮;眨眼间物理试卷又变成了呲牙咧嘴的怪物,咆哮着毁灭一切,他握着枪在光与暗的交界中鲜血淋漓地挣扎,然而下一秒,那些奇形怪状的怪物又变成了笑脸盈盈的同学,他们拉着他在下课后的走廊里嬉笑打闹,快乐的燃烧着青春……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记忆交替着占据了周泽楷的回忆,他完全分辨不清究竟哪一个才是梦境。可每当周泽楷想仔细回忆那些仿佛只存在于网络小说或者游戏里的奇诡经历时,那份记忆就会越来越模糊,到了最后,甚至周泽楷自己都开始怀疑起了这份记忆的真实性。
——毕竟不管是身处的环境,还是眼下的现实,又或者是那份充满了考试和作业的记忆,都明确地告诉他,他周泽楷不过是个刚刚参加完高考放假在家的高中生,而不是什么背负着正义与邪恶战斗的孤胆英雄。
——或许周泽楷真的是做了个又长又真实的梦,现在梦醒了,他也该回到现实生活中了。
“楷楷?”女人小心地拽了拽周泽楷的衣摆,皱紧的眉间写满了担心和忧虑。
“我没事。”回过神的周泽楷冲着女人笑笑,“就是睡多了,还有点懵。”
“你啊。”女人见周泽楷露了笑脸,似乎确实没有什么大碍,顿时也轻笑了起来:“虽说考完了可以放松,但也不能松过头……”
女人随后又唠叨了一大串,周泽楷却没觉得烦,反倒是有一种奇怪的想哭的感觉:在那个光怪陆离的冗长梦境里,双亲的过早离世让他的童年结束得太早。别的孩子还在父母怀里撒娇的时候,他就已经拿起了枪,站在训练场里煎熬着一个又一个的下午。
“……哎呀,光顾着你了。”女人说到一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册那,要来不及了。”
“啊?”周泽楷颇为奇怪地看着女人风一样地冲进了卧室。两分钟后,换了衣服的女人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楷楷啊,妈妈下午的课要来不及了,没时间给你搞午饭了。晚上你董阿姨请妈妈吃饭,你爸今天去总部开会,估计很晚才会回来。”女人说着,从钱包里掏出两张百元钞票塞进周泽楷手里,“你一会儿自己看着去外面吃点什么。”
“下午跟小亮他们出去打球的时候注意点安全,别太晚回家。”哪怕都已经站到了门外,女人仍旧喋喋不休地叮嘱着:“出门的时候顺便把狗狗牵出去散散步,晓得了伐?”
周泽楷一边全数应下,一边疑惑地皱了皱眉:狗?家里什么时候养狗了?
他这么想着,结果刚关上门,回过头就看见了那只乖巧地蹲坐在阳台上的黑狼犬,而这只浑身漆黑的大狗也正用那一双金瞳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周泽楷与黑狼犬无声地对视了几秒,随即他移开视线,转身进了卫生间,却是默默地在心里嘀咕着:怎么家里会养这样的狗?这只黑色的大狗根本就不像狗,倒更像是一匹狼。
尽管觉得奇怪,在出门的时候周泽楷还是带上了这只威风凛凛的黑狼犬。黑狗虽然长得很凶,但其实非常听话,在去公园的路上既没有拽着周泽楷到处乱跑,也没有对着路过的小母狗乱叫。周泽楷打球的时候它就安静地蹲坐在场外,乖巧得仿佛只是个大型毛绒玩具,这一点倒是让周泽楷非常省心。渐渐的,他也不再分神去看黑狗是否还在场边,而是专注于和同伴的球赛上了。
周泽楷今天手感不错,三分球一投一个准,比分越拉越大,直把对手打得没了脾气,也引得在球场外观看比赛的女孩子们一阵又一阵地尖叫。
玩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了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点。周泽楷坐在球场边的长椅上一边咕咚咕咚地仰脖灌着矿泉水,一边摆摆手算是跟同伴道别。今天被他抢了好多次篮板球的小子在路过周泽楷身边的时候还不忘忿忿的朝他肩膀上打了一拳,周泽楷咧嘴笑了笑,反手就还了回去。
——他愈发地觉得这个世界才是真实的。
这才是生活本该有的样子,平静安稳,温馨美满,没有腥风血雨,没有Yin谋暗算。周泽楷用不着担心会有怪物突然跑出来为非作歹,也不用烦恼要如何才能保全身边人的周全,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好好的享受假期就够了。
就在周泽楷收拾收拾准备随便找个馆子解决晚饭问题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本一直待在场边的黑狗不见了!
周泽楷慌乱了一秒,随即镇定下来,将外套水瓶什么的一股脑地塞进包里,冲出篮球场找狗去了。
索性黑狗跑得并不远,周泽楷在距离篮球场一百米左右的草坪上找到了它。看到黑狗的一瞬间,周泽楷这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却又忍不住地想冲上去揍它一顿:我还以为你被什么不法分子套去炖了火锅,结果你只是跑出来找别的狗玩?!
和黑狗玩互相追尾巴玩得不亦乐乎的是一只浑身雪白的中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