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只等到了一只手轻飘飘地在他头发上随意抓了两抓,力道轻的像是在挠痒。
宋宁难以置信地睁开眼,看见严歌续神色里仍有愠色,于是连忙大咧咧又委屈地喊:“续哥续哥续哥,疼疼疼,我头发要没了!我不要变成秃头哇!我还年轻!”
严歌续就着他给的台阶下了,好没气地松了手。
宋宁抓了抓可以被薅得有点乱的头发,嘿嘿笑了两声,给严歌续继续赔不是:“续哥我错了,真的,我存了刘医生的电话了,以防万一还存了他们科室的,保准下回儿不乱打电话。”
严歌续心想自己这助理哪是小绵羊啊,聪明得很,光说之后不乱打电话,却没说都不打了,摆明了就是万一事发紧急,他下次还敢。
好在没坏心,严歌续也不同他计较,只冷冷淡淡地差遣:“趁着还没上飞机,去给人把短信回了。别叫人好心还没着落,你是拿钱办事,刘医生是拿钱办事,人家呢?”
“我的锅我的锅。我后面联系上刘医生给忘了这回事儿了。”宋宁想起来也觉得自己不厚道,半夜sao扰了人家然后就把人撂那儿了,但属实是没顾上。
“那……回什么?”宋宁摸不准了,听严歌续这语气对方应该和他不是很熟,但是又似乎也不是完全不熟,他对于要回到什么度上完全没数。
严歌续沉yin片刻,说:“你就正常回吧,和他说,严老师现在已经没事了,感谢他的帮忙。”
“那——我发了?”宋宁觉得应该是很不熟了,这回的非常客套冷硬,但是他当时听对方的着急语气似乎又不是这么回事。
“等一下,再补一句吧,说严老师期待签售会和他见面,到时候送他一套书,不用他花钱。”严歌续想了想某位小朋友的财迷嘴脸,还是补上了这句。
宋宁已经完全不懂了,化身没有感情的打字机器,把祖宗的话copy完发了出去。
等到上了飞机,宋宁才正襟危坐,如临大敌,对于他的工作而言,他还是害怕严歌续在飞机上出状况,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严歌续倒比他平静许多,反过来宽慰他:“什么表情?我要是这么容易就发一次病,我早就凉透了。以我的身体状况,偶尔不舒服是常态,你会适应这一点的。”
“作为护工,我是不能够适应自己的病人的不舒服的,这样会让我迟钝的。”宋宁说这话的时候不是平时那种软和的语气,而是笃定的,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坚定,低头检查他身上的安全带,又确认了一遍他手腕上戴的简易的心率监控的数值。
严歌续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说:“你是不是就是用这句话去面试的?”
“又不是因为面试才这么说。”宋宁隐约觉得这位祖宗笑的开心的时候也挺吓人的,又变回了哆哆嗦嗦的语气。
“难怪我哥向我极力推荐了你。”严歌续揶揄地笑了笑,在宋宁困惑的眼神里没继续说下去。
他哥那个人很少打包票,平时给他推荐护工,话都说的随意,只说让他试试,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就炒了,搞的像他是什么昏庸无道的君王选妃侍寝似的。
只有推荐宋宁来的时候,他哥用的是极肯定的语气,向他没有理由地担保,再试最后一个,你会满意的,要是还不满意,哥也不强求你一定要有护工了。
宋宁不明所以,但还是耐心和他解释:“不止是心脏的问题呀,免疫力抵抗力……都会比一般人更弱,而且……”
“好了,难得我不骂你,再说下去就找骂了。”严歌续打断了宋宁的话,他知道宋宁后面要说什么,宋宁既然是他的护工,当年那件事儿,包括他完完整整的身体状况,宋宁必然都是知晓的,严歌续自己也清楚,但并不意味着他愿意回溯那段记忆。
“那我给您戴眼罩,要耳塞吗?我们睡会儿?睡会好不好?睡会就到家了,要是有任何不舒服您就出声。”宋宁低眉顺眼,知道自己差点儿踩雷,态度好的过分,和哄三岁小孩似的。
“眼罩吧,耳塞不用,我用不惯。”严歌续接过宋宁递过来的眼罩自己戴上了。
尽管有心理准备,飞机起飞拉升高度的时候,严歌续还是不可避免地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耳鸣心悸,他脸色白得发青,空虚的胃囊再度恶狠狠地翻搅起来,严歌续手指尖泛青,却没有像和宋宁约定好那样的出声,而是更加野蛮地用吞咽去化解呕吐的欲望,把手肘不动声色地抵在上腹。
等到飞机进入相对平稳的平流层,严歌续的症状稍缓,肩膀不由自主地一塌,有些虚弱地陷入半昏睡的状态里。
宋宁拿着纸巾帮他擦了擦额头和手心的冷汗,又让空姐给他加了一层毯子裹着腿,他的患者有时候是个过于省心的患者,而他的老板也叮嘱过,若是严歌续没有叫他,或是没有到身体确实不好的地步,他不需要做更多,只是这样看着就行。
一直到下飞机的时候严歌续才从宋宁解安全带的动静中转醒,倒是没吃到飞机降落的苦头,只是等人坐上了严崇州的车,在四海市疯狂的晚高峰的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