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会絮絮叨叨开了两个时辰,此时安惟翎有些肚饿,微微不耐,“有事说事。”
周赟又行了个礼,“九月十六便是相爷同大帅的婚期,在下备了一些薄礼,今日午后送去相爷府上——”
“送去大帅府上,我的便是她的。”
安惟翎拦住,“还是送去相府,我呆在相府的时候居多。”
袁玠莞尔,点点头。
周赟险些被腻歪得背过气去,“在下明白,午后便将东西送去相府。”
“还有事么?”安惟翎作势要放下帘子。
周赟忙道:“没有没有,不打搅二位。”
安惟翎“嗯”一声,吩咐青方继续驾车。袁玠拉开小茶几的抽屉,取出一块赤豆酥递给她,“阿翎是否有些饿了?”
她懒洋洋道:“喂我。”
袁玠低笑,轻轻将点心送到她嘴里,“昨天吩咐厨子做的,赤豆性暖,冬日里吃些正好。”
安惟翎搂住袁玠,万分舒坦,“当真是好贤惠。”
“这词是用在我身上的?”他失笑,“还有大半个月便是婚期,婚后是想住相府还是元帅府?”
安惟翎一骨碌爬起来,撑着眼睛望他,“还能住元帅府?”
“有何不可?”他给她斟了一盏茶,动作行云流水。
“旁人怕不是要议论相爷倒插门了。”
“有何不可?”
“你爹娘也不管管你?”
袁玠莞尔,“我父母性情豁达,又早已不问世事,若不是放心不下我一人在京城,早天南海北游历去了。”
“当真是亲生的?家里独苗苗做人上门女婿也不管了?”
“那不都是俗礼么?他们不论这些,只消你我二人过得好,他们便放心。”
安惟翎叹道:“你父母当真是好通透!倘使是我家那位老头子,得把儿子打断一条腿才罢休!”
“岳父大人才不舍得,他老人家刀子嘴豆腐心。”
“你倒是比我还懂他,”安惟翎笑道,“那便这般,咱们先住帅府,那里有演武场,方便我练手。再有,之前不说在你府上建一座湖心亭么?还有临水阁、澡池、武场,等这些都修缮好了,咱们再一道搬去相府住。”
“也好。相府地界宽广,稍稍动土亦不会打扰到父母亲。”
“你说,你爹娘要知道我把相府这般祸害,不会怨我吧?”
袁玠点点她鼻尖,“他二人心疼你还来不及。你又嘴甜,又聪敏,对我一片真心,你父又是我父旧友,他们怎么会对你苛责?”
安惟翎满脸笑意,没正形地躺在袁玠腿上,“本帅当真好命,有齐玉疼我,还有公婆疼我,倘使我家老头子也能像你们这般疼我,那就如同满月无缺了。”
袁玠低声轻笑,仿若玉石琳琅作响。
他柔柔地抚她额角碎发,“大帅合该是被天下人疼爱的。不过,天下人又如何?都不及我万分之一疼你。”
第73章 双梓 青庐逢秋思红笺
作者有诗云:
【玄霜飘华绕婵娟 赤翎弄云拂长渊】
【流光暖律藏双梓 青庐逢秋思红笺】
转眼到了九月初, 婚期只余半月。
本朝丞相同元帅大婚,本该是普天同庆的喜事,可安惟翎同袁玠已然商议妥当, 婚礼无需大办,一则是眼下时局动荡,二则是他二人本来不愿兴师动众,如此正好,万般诸事从简即可。
江崇宁本打算在宫里摆三日流水宴, 大飨群臣,被安惟翎好说歹说拦住。皇帝自己的封后大典还未举行,安惟翎同袁玠只是朝臣,在宫里摆宴算怎么回事?御史那帮最爱守规矩老头子还不得得絮叨死。
皇帝同将相二人在御书房议事,江崇宁歪在椅子上, 有些无Jing打采, “阿羽是朕的发小, 齐玉又是朕最倚重的臂膀, 本就是天作之合,”他叹息一声, “我朝许久没有如此叫人欢喜的事,竟不能大宴一番……”
安惟翎道:“大宴?陛下是想凑热闹了吧?”
到底是少时的损友, 江崇宁心里的小九九她一清二楚。
皇帝也不恼,“正是。宫里冷冷清清,还想沾些你二人的喜气,又不成了。”
袁玠莞尔,“陛下设宴,本不应辞,可眼下多事之秋, 还是少些张扬。”
江崇宁又叹,“做个皇帝,连热闹都不好凑了,当真没意思,不如儿时有趣。”
皇帝平日里杀伐决断,端的一副明君架子,从不说这些不合时宜的话。可安惟翎和袁玠不比寻常臣子,都同他亲厚得似自家兄弟姐妹,江崇宁在他二人面前偶尔会现个原形。
他端起茶盏,也不饮,只盯着里头的茶叶细细研究,像个不愿听先生讲书的半大孩子。
芮公公忽而打帘子进来,对屋内三人行了礼,“陛下,杨姑娘听闻相爷同大帅在御书房,来送些吃食。”
江崇宁砰地放下茶盏,眼带笑意,“让玄霜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