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惟翎垂眸,“都过去了。”
“确实,”她亦垂眸,“都过去了。不过阿羽,你该知道,在崇宁心里,我永远替代不了你。”
安惟翎抬头望她,眉间微蹙。
杨玄霜抬眼与她对视,缓缓勾起唇角,笑意温柔,“你是他少时挚友,亦是他今生无法成为的那个人。他一度想如你一般,做个自在,随性,光风霁月的少年。”
安惟翎不合时宜地笑了,“自在随性?老子七八岁被亲爹丢进冰河里游泳,十岁被他放在军营里磋磨,寒暑不论,日日习武,这是随了哪门子的性?要不分些给他罢,我还想像他一样,做个富贵公子哥。”
杨玄霜和她笑作一团,“都说是少不更事,他那时太小,岂知你看起来无法无天,其实背地里受了常人受不住的罪。”
安惟翎笑得直摇头,杨玄霜亦止不住笑意,“阿羽,我方才还有一句话没说完。”
“你说。”
“我方才说,我永远替代不了你。”
杨玄霜笑得明媚,安惟翎从未见她这般动人。
“阿羽,我与你本就不同,崇宁待我与待你亦不同。你可知,我永远替代不了你,你亦永远替代不了我。”
安惟翎默默地望向她,半晌,唇角露出极淡的一模笑意,“玄霜,你是个好姑娘。”
杨玄霜从袖口里掏出一把玄铁匕首,“阿羽,这是你送我的,我一直带着。我知你当时送我这匕首是试探我,怕我对陛下不利。如今你大可放下心来,宫闱深深,我此生已认定他一人,定会陪着他,护他一世周全。”她忽而调皮地笑开,“等你大婚那日,我定会拉着崇宁到场,给你和齐玉送上一份大礼。”
安惟翎点头,“我等着你们。”
“对了,我有个好消息。”
安惟翎挑眉,“嗯?”
杨玄霜笑得极尽温柔,手掌抚上小腹,“我和崇宁有孩子了。”
安惟翎喜得跳起,“恭喜恭喜!玄霜,你真了不得!”她摁住要起身的杨玄霜,“哎你坐好,别瞎晃悠,小心着点!”
杨玄霜失笑,“又不是豆腐做的,我好歹是习武之人,虽比不上你神功盖世,也不至于一碰就碎吧。”
安惟翎不听她解释,自顾自道,“宫里应当是什么都不缺,你有事寻芮公公章公公便可,他二人照应着,便不会有意外……对了,冯贵妃知晓么?”
杨玄霜摇头,“我和崇宁并未告知旁人,否则早传出宫外也让你知晓了。眼下时局动荡,不便大张旗鼓。”
“确实,不过你千万小心,冯贵妃不是善茬,她父亲冯道善与藩王和回鹘人都有勾结,万一此番事败,兴许会拼个鱼死网破。”
“放心吧,我有分寸。再者,有章公公芮公公看着,宫里不会出岔子,你就算放心不过我,也得放心他二人。”
安惟翎点头,“好,时候不早,我回御书房向陛下告辞,晚些还得去一趟兵部,改天来看你。”
“赶紧去吧,别误了正事。”
二人回到御书房,安惟翎和袁玠向皇帝告了辞,一个去了兵部,一个去了户部。
各自处理了些公务,安惟翎正要去相府寻袁玠,忽而感觉有些肚饿。
她在沿街铺子随意吃了点阳春面,才骑上马,又觉一丝不对劲。
头晕。
她运起内功压住那丁点不适,暗骂道:“又来?冯道善那老贼在龙井里下毒才过去几个月?除了下毒不会旁的手段了?下作!”
她悄声吩咐几位暗线彻查这家铺子,自己打马回了元帅府寻郭樱,好在她最近吃了郭樱配的解毒药,不至于一下子中招。
帅府竟空荡荡,问过丫鬟才知晓众人结伴去南湖赏菊了。
安惟翎孤零零一人杵在院子里,叹道:“这帮孙子好会享受!老子这儿还水深火热呢,倒有脸去游湖!”
郭樱从墙角钻出来,白眼一翻,“骂谁呢?老子不还在呢吗?”
到底是医痴,赏菊的大好时节,竟能耐住寂寞,窝在院子里制药。
安惟翎一骨碌坐在院里石桌上,撩起袖子,“来给我诊诊脉,今日吃了些不对劲的东西。”
郭樱蹙眉,正色将余舟招呼过来,师徒二人齐齐动手给安惟翎号脉。
“我可是中了什么毒?”
郭樱手指搭在她脉搏上,神色忽而诡异,似哭似笑,余舟亦蹙眉不语。
安惟翎见他师徒二人一副活见鬼的模样,调笑道:“我中了什么毒?不会是袁丞相的情毒吧?”
郭樱抽风似的“哈”一声,“也差不离了。”
“什么?”安惟翎蹙眉。
余舟垂眸不语,郭樱缓缓道:“恭喜了。”
看他面无喜色,安惟翎奇道:“何喜之有?”
郭樱神色难得肃穆,半晌才开口。
“来得不是时候。”
第74章 珠胎 金风玉露盛世逢
作者有诗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