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惟翎默然。
“他对你如何,我亦看在眼里。相爷为人最有担当,若你瞒着他出了意外……你真忍心让他自责一世?”
足足有半盏茶的工夫,两人相对无言。
“阿羽,去告诉他吧。”郭樱难得语气柔和,“虽然眼下时局动荡,可这仍是一桩难得的好消息。”
良久,安惟翎轻叹,“好。”
“你且放心,我们师徒二人会备好各类药材,孩子的安稳交给我和余舟,再过九个月,你和孩子便能见面了。”
安惟翎微微笑道:“有劳了,阿樱,余舟。”
郭樱嘱咐了些孕期事项,给她塞了两本养胎册子,师徒二人一道将她送去了相府。
安惟翎止步相府大门,转身道:“行了,我又不是玻璃珠子,你二人回去制药,我去寻齐玉。我在相府,你们大可放心吧。”
郭樱和余舟点点头,转身要回元帅府,安惟翎忽而叫住他。
“阿樱,多谢你。”
郭樱摆手,“谢什么谢,你还真是个祖宗……好生养着吧,别给我瞎惹事我便阿弥陀佛了。”
安惟翎莞尔,将两本册子收进袖袋,径直走进门,去书房寻袁玠。
他有些讶异,“阿翎?不是说今晚宿在兵部官邸么?”
“有要事,来同你说。”
袁玠见她神色有些不寻常,牵着她坐下,“怎么?是婚期有问题么?还是祭祀大典?”
她缓缓摇头,面色恍惚。
大帅从未有过这般茫然神态,袁玠看得心忽而疼了,“阿翎告诉我,怎么了?”
安惟翎不知从何说起,伸手从袖袋掏出两本册子递给他。
袁玠接过,见封皮上俱都写着《育胎内经》,有些不明就里,“这是?”
安惟翎望着他,“这是方才阿樱给我的。”
袁玠不解,“作何用?”
她答非所问,“我用得上。”
袁玠仍有不解,正待继续询问,忽而想到什么,眸子一凛,整个人僵了,足有半刻钟说不出话。
安惟翎亦不语,抿着唇,只等他开口。
他竟有些颤抖,望向她小腹,“阿翎?”
安惟翎缓缓点头。
他忽而慌乱无比,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摆,想离她近些,又怕伤着,进退维谷。
“阿樱说,不足一个月大。”
她垂首,第一次抚上自己的小腹,摩挲一阵,抬头看袁玠,竟不知何时开始,他眼眶红了。
安惟翎慌忙去拂他眼角,“怎么了齐玉?别担心,我很好,阿樱都说了,孩子也很好。”
袁玠不语,只来回望着她的脸和小腹,眼神似悲似喜。
安惟翎心也疼了,“齐玉,怎么了?”
袁玠又定定望了她良久,才伸出手,极轻柔地搂住她,哑声道:“不足一个月大,该是那日我醉酒时候的事。”
安惟翎在他怀里轻轻点头。
“阿翎,对不起,你我还未大婚,我不该酒后荒唐……竟有了孩子。”
“别这样说呀,你不喜欢这孩子么?”
袁玠一僵,看向她的小腹,连道:“没有不喜欢,只是……”
“我懂,你别担心,还有半月便是婚期,即便孩子生出来,月份差不太多,旁人也不知晓咱们是奉子成婚。你爹娘那边先瞒着,以免二老担心。”
安惟翎顿了顿,笑着伸手去勾他唇角,“齐玉,咱们有孩子了。”
袁玠亦微不可察地笑了,目光极尽温柔。
终于笑了,她一挑眉,继续道:“酒后荒唐?即便不是酒后,咱们荒唐得还少了么?常在河边走,哪能不shi——”
“阿翎,”袁玠慌忙叫住她,安惟翎不等他开口,继续笑道:“可那次酒后情急,竟未用上我送你的‘好东西’,相爷神勇,这不一次就中招了么?”
袁玠叹了口气,小心翼翼揽住她的腰,“当真是拦不住你这张嘴……”
“行了齐玉,看看咱们,一个两个都傻愣愣的,不就怀个孩子么?怎的这般没见过世面?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再过九个月,这孩子就能出来了。”
袁玠温暖的手心悄然覆上她小腹,“阿翎,祭祀大典的事,都交给我,你好生休息。”
“我就知道,”安惟翎叹息,“行吧,本帅计划得这般周全,最后全交给你了,到时候功劳苦劳都是相爷的,我只是个闲人。”
“你可不闲,”袁玠有些忧心,“怀胎十月多为艰难,这样,你住在相府,我让郭樱余舟都搬过来陪你,近期兵部你也别去,外面诸事都交给我,你对外便称病,在府上歇息。”
安惟翎懒洋洋摆手,“好好好,都听你的,懒得和你掰扯。”
大帅自这日起便极少出相府,袁玠将人宝贝得不行,恨不得时时抱着不让下地。
她三番五次手痒想练剑,袁玠说什么也不让,偶尔想运个轻功上房看月亮,又被他死活拦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