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其图昨日还看见了齐绍同父王一起来校场,冲杀时表现得很是勇猛,颇有岱钦当年的风范,得了达汉的好一番称赞。
但是他再抬头看时,齐绍竟转头就打马追着父王走了,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呼其图知道自己同父王比还差得远,齐绍不看他也是寻常,但他就是觉得不高兴,胸腔里憋闷得慌。
夜里岱钦与齐绍都没回来,呼其图辗转反侧,终于按捺不住跑去了贺希格帐篷里。
贺希格不日便要带着“商队”出发,一路西行,往大宛与大秦去,路途颇为遥远,有不少需要准备的事。
他正在灯下清点所要带的人员与钱粮,便见他那侄儿咋咋呼呼地冲了进来,急吼吼的像是找他有什么事。
贺希格放下羊皮卷,招呼少年到一旁坐下,倒了杯nai茶给他,一挑眉笑道:“这么着急的跑过来,怎么了?”
呼其图不客气地盘腿坐在几案边,一头小辫子上的金饰在灯火下闪着光,他喝了口nai茶,喘匀了气,与岱钦极为相似的双眸灼灼地望着贺希格,认认真真地说:“二叔,我有件事想问你。”
贺希格眨了眨眼:“说来听听。”
呼其图又捧着nai茶喝了几口,有些扭捏地开口道:“我有一个很讨厌的人,那个人也很讨厌我,然后我想办法……欺负了他,我本应该觉得高兴,但那个人更讨厌我之后,我却觉得不痛快,这是为什么?”
贺希格看着这不识愁滋味的少年人,笑yinyin地支着下巴,假意思考道:“是不是你‘欺负’得还不够解气?”
“也不是。”呼其图毫不犹豫地摇了头。
贺希格当然知道他口中的“那个人”代指的是谁,轻笑道:“那你不是讨厌他,而是喜欢他吧。”
呼其图又立即矢口否认:“我才不喜欢他!”
贺希格哦了一声:“真的么?”
少年信誓旦旦地想要点头,但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人的身影。
那一袭打眼的白衣与一张英气勃发的脸孔,还有那些床笫间混乱又yIn靡的片段,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原本的回答便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喜欢?
他喜欢齐绍么?
呼其图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从小到大,他都是部落里最尊贵的嫡亲的王子。自他幼年丧母后,父王与二叔便加倍宠爱他,他是所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向来都是旁人喜欢他,没有他去喜欢旁人的说法。
他想要得到的东西,没有什么是弄不到手里的,所以也不懂得珍惜,只会一味索取。
是齐绍让呼其图第一次吃到了苦头,被看不起不说,还被狠狠地划了一刀,但他却根本没有什么怪罪对方的想法。
其实……本来也就是他的不对。
父王骂他骂得也没错,呼其图低下头,转着手里喝空了的金杯,止不住地胡思乱想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蔫巴巴地抬起头:“好吧,二叔,我喜欢他。”
“可是他肯定恨死我了。”
呼其图虽做坏事做得理直气壮,却并非不知道自己理亏,只是有恃无恐而已,此时被说穿了那点小心思,才隐隐后悔起先前的所作所为。
贺希格仍扮演着少年温柔包容的叔叔,开口宽慰对方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既欺负了他,去向他道歉便是。”
“若是他不接受我的道歉呢?”呼其图自知做得过分,齐绍现在有了父王的宠爱,恐怕理都不想理他,心里也有些忐忑。
贺希格又倒了杯nai茶给他,信口道:“他是君子,有容人之量,只要你拿出诚意来,真心向他赔不是,我想他不会再同你计较。”
至于这个“他”是谁,二人仿佛都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这回换呼其图问:“二叔,真的么?”
贺希格肯定地点头:“真的。”
少年立刻坐直了身子,双眼亮晶晶地望着贺希格:“那二叔教教我,怎么才算有诚意?”
呼其图又在贺希格的帐篷里待了许久才走。
第二日Cao练结束,他便火急火燎地回了营地,钻进帐篷里,也不知道鼓捣了些什么,裹着好大一张披风,鬼鬼祟祟地跑到了齐绍那里。
齐绍一直在王帐休息到午后才醒。
岱钦还没有回来,想起昨日的种种情形,齐绍不免有些脸热。
但更多的是忧虑,岱钦的野心已经摆到了明面上,对他的拉拢之意溢于言表,且对谈和完全不屑一顾,大战势在必行。
贺希格的计策是要他做卧底,要他先为岱钦所用,里应外合,传递消息,最后在关键时刻打岱钦一个措手不及。
而贺希格本人则还有别的去处,他要去叱罗部,借夏朝的兵和自己的亲兵再来一出里应外合的好戏,分裂乌洛兰部与叱罗部的联盟,从后方瓦解岱钦的大军。
齐绍原本也是这样做的,他已经做得很好,岱钦信了他的投诚,再多过些时日,大约就会顺理成章地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