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末尾,一切尘埃落定。
家里的行李收拾起来还算简单,程士国给女儿备好了两季的衣裳,她喜欢的小裙子,发夹这些琐碎的小东西,分门别类搁在箱子角落。二十六寸的行李箱塞得满满当当,全无空隙。
三人坐车到了大伯那儿,程轻轻牵着哥哥的手,小声问:哥哥,我们又放假了吗?
程澈回握她,瞥着那边一脸不高兴的程湘湘,再看自己边上这只小傻子,脑门有点抽疼。他躬身,平视程轻轻:周五我就回来,你乖乖把作业写完等我,可以吗?
她皱皱眉,不悦点头。
程轻轻和程湘湘睡一间房,程士国准备的全棉床罩没用上,就先将她的衣服洗漱用品一样样放好。他和大伯明晚的飞机,程澈随即开学。三口之家就这么各自分散。
不过,年龄最小的那个,直到她说完爸爸再见,发现连哥哥也不见后,微微一怔,倏尔抬脚便跟着客车赶。大伯眼疾手快,立刻搂住她。
哥哥?爸爸?
大伯抱起她,轻哄:轻轻乖啊,哥哥放假就来看你,好不好?怀里的小姑娘扯着嗓子哭嚎,手脚挣扎着冲往车子驶去的方向。他想不通,刚才还懂事乖巧的孩子,这会怎就突然闹起来了。
大伯母嗤了一声,将摘好的豆角拿起来,拍拍腿上的丝蔓,扭身去了厨房。程湘湘在房里,看着多出来的各种可爱Jing致的小玩意,好奇凑过去。她眼珠一转,偷偷看了眼屋外,顺手挑了个樱桃发绳。
程轻轻哭累了,坐在小板凳上直喘气。大伯心疼安慰她:轻轻不哭啊,瞧瞧,哟,都哭丑了。
我要爸爸,我要,哥哥。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双眼很快便肿了起来。
大伯摸摸她毛茸茸的发顶:到时候让爸爸和哥哥给你打电话,好不好呀?
她摆头:我要回家。
无论大伯如何劝,程轻轻还是那句我要回家。nainai在房里老泪纵横,扶墙走到院子,把小孙女半抱着:轻轻跟着nainai,好不好?nainai这里有糖吃,来。
白天,程轻轻还能稍加控制,哭累了就歇。晚上睡觉,她抱着家里带来的娃娃,使劲掉眼泪。身侧的程湘湘不耐翻来覆去,烦躁开口:唉呀,你能不能不哭了?吵死了,明天还要上学呢!
程轻轻侧躺过去,这下彻底没声。半夜,她仍旧睁着眼睛,身上的被子突然往后一拉,她扭头看去,原是程湘湘翻了身,将被子卷走了大半。
老家的夜间气温比白天低,裸露在外的小腿肚和脚趾染上寒气,便异常得冷。她伸手捏住被角,往这头扯了扯,没动静。再扯,被子里的人忽然就着一滚,直接挤到身侧,紧挨着她。程湘湘年纪比她小,体重有她两个重。半个身靠过来,像被座小山压在山底。
她推不动程湘湘,唯有往旁挪。折腾半宿,许是白日里哭尽力气,这会顾不得冷还是重,她蜷着身子,打个哈欠,沉沉睡去。
老家的小学和京市小学有很大不同,程轻轻不会说方言,在学校说普通话倒惹得同学们笑话。渐渐地,她便能不开口便不开口。好在她得老师喜爱,这喜爱能让她轻松被集体接收。一周下来,倒也能和周围的小朋友玩到一处。
大伯已经和爸爸出国了,家里显得清冷许多。每天回到家,写完作业,村里的小伙伴找她。程轻轻只有和小伙伴玩的时候,才能真正笑起来。
这天她正要出去,大伯母叫住她:轻轻啊,去把衣服收进来。
她哦了声,到院子里将晾衣绳上的衣服垫脚取下。手碰到自己的连衣裙时,微微顿了顿,接着将裙摆撑开,上头拳头大小的污渍仍在。
那是昨天吃饭时,程湘湘不小心泼到上面的汤汁。她回望了下屋内,把其它衣服拿回去后,将连衣裙拿到洗手池,蘸洗衣粉搓洗。
大伯母过来洗锅,闲闲瞟了眼:轻轻啊,是不是怪大妈妈洗衣服没洗干净啊?
程轻轻软白的手指指背有些搓破了皮,她懂事道:我可以自己洗的。
幼儿园时,学校布置过洗袜子洗手帕的小任务,她都能完成得很好。
是吗?大伯母笑了声,没再搭话。
四人一块吃饭,程湘湘兴奋地在凳子上扭来扭去,高兴宣布:妈妈,我们大一班的明星宝宝是我哦!
我们湘湘可真棒!
程轻轻羡慕望了她一眼,目光一划,定在她马尾的发绳上。
湘湘,她停下筷子,那个樱桃发绳。
是我的!程湘湘打断她的话,是爸爸给我买的!
哦。程轻轻歪歪头。这样的发绳确实很多小朋友带,一年级时,她的好朋友们全都有。
程湘湘得意抬头,触到妈妈的目光,以为妈妈会问,有点心虚的松下肩。等了好大一会,没听到妈妈的声音,她胆子也就大起来。
大妈妈,程轻轻吃完饭,正要去洗自己的碗,突然想起来今日是周五,哥哥今天回来吗?
大伯母扒了口饭,眼也不抬:你哥哥学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