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你往哪里跑!
听到身后那声熟悉而又刺耳的怒吼声,钟予初吓得像没头的苍蝇到处乱跑。
追,不能就这么让她跑掉了!
她跑入苍茫的大山里。从小在这里长大,在这里疯跑,她对这里的路况了如指掌。身后那纷沓的脚步就像幽灵一样地跟着她,怎么也逃不脱。
终于她看到前方有一个黑黝黝的山洞,哪怕有猛虎野兽在等着她,她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她一猫腰就躲了进去。
她听到姑妈与表哥的脚步声在头顶上徘徊停留。
死丫头,怎么一会儿功夫就没影了呢。
妈,我们一定要找到她,否则我们怎么跟老李交待呢。下周就要把人送过去结婚了。她一跑掉,那十五万的彩礼怎么办!
我哪知道怎么办。这死丫头,一听我们要把她嫁给老李,你看看她闹了多少次。这十五万不是给你造新房用了吗?唉,被这丫头给坑苦了。
妈,我们去前面再找找。找回来了非打断她的腿不可!
不打死也揭层皮!对了,你到时可别打她的脸啊。她的手上有你小时候给她烫的疤,老李还不知道呢。
我知道了,前面再找找去!
那阵让她胆战心惊的脚步声终于听不见了,可她不敢出来。她抱着自己,身下是硌脚的碎石,可她管不了这么多了,一想到要嫁给那个快五十岁的独眼老李,她不寒而栗。
一直等到天黑了,她又饥又饿,可也不敢出来。估摸着快到半夜了,她才打算逃出来。由于在山洞里坐的时候太久,腿都站不直了,一到洞口,她立刻没命一样地跑起来。
她不敢正大光明地往村口跑出去,只能抄小路从另一条路口跑。
跑着跑着,跑到鞋子都掉了,头发都挥散了,前方才露出一条水泥铺就的平坦马路,她知道自己逃出来了。
她全身的家当只有一个用塑料袋装起来的衣物,口袋里还有辛苦积攒下来的三百块钱。从这里到城市要坐车。光靠她的两条腿,三天三夜都走不到。即使她有这个毅力,万一她的姑妈表哥追上来了,那怎么办。这一次他们一定把她严加看管,是绝对不会再让她有机会逃跑的。
一想到那个李老财平常看她的眼神,她就直打哆嗦。走上马路,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前方出现了一辆面包车。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猛地扑上前,只听到那辆略有些破旧的面包车发出难听的煞车声,停了下来。
从车里走下来一瘦一胖两个男人,看样子年纪不大,三十岁上下的年纪,长得流里流气,其中一个吊梢眼嘴里叼着半截烟对身边的那个胖男人说道:大哥,你看看这女人,不要命了!
胖男人足有两个她那么大,瞪起铜铃般的双眼,厚厚的嘴唇切切总有一大叠:你干什么。想讹钱啊。
两位大哥,求求你们发个善心,把我接到城里去吧。看那两个人的面容,虽然不善,但事已至此,她也就顾不了这么多了。
去城里干嘛。胖男人看起来有点冷酷。
吊梢眼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端详着她:这女人土里土气的,怕是从乡下跑出来的吧。
我是出来找我爸的,他她打了一个寒颤,硬着头皮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把手上的塑料袋攥得紧紧的。他脑子有病,下午跑出去了,所以我来找他,找着找着我就迷路了。求你们把我送到城市去吧。好不好?
如果我送你去城里,那你给我们什么好处?
吊梢眼的眼神令她想起了老李。
钟予初有些退缩了。她是不是不该有求于他们。但是这个地方山高路远,往回走只有死路一条,往前走,她又望不到尽头。
一百块够不够。她咬一咬牙,狠狠心将钞票掏了出来。
吊梢脸转过脸与胖男人迅速地交换了一下眼神:那好吧。我们正好也去城里,你上车吧。
她手上的被珍藏了很久的一百块,一转眼就到了胖男人的手上。不过她也顺利地上了那辆面包车。
面包车的内里比外观更加地不堪,随处可见的食物残渣还留在车子后座的下面。车子里的空气污浊不堪,她不得不屏住呼吸。
上了车,胖男人就发动了引擎,他与吊梢眼Cao着她听不懂的方言交谈着。
越听她心里就越不安。尤其是那个吊梢眼不时地回头打量着她,继而又转头与那胖男人会心一笑。
她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远处是巍峨的群山,但这山,这树离她越来越远了。在心里一直期盼着快点到达城里。
城里,她也是去过的,那是与乡下完全不一样的风景。她喜欢那些高楼大厦,喜欢商场琳琅满目的商品,那是她所向往的生活。
她沉浸在思绪里,渐渐的车窗两边的风景不一样了,虽然还是有山,有树,可完完全全不一样了。
大哥!她叫了起来,小脸上布满了忐忑 ,车子开到哪里了?
进城啊。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