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山学唱完离场,坐在贺余乐旁边,看他刷手机。贺余乐被屏幕光照亮的神色几乎算得上是有些凝重,容山学问:“怎么了?”
一看他屏幕原来是他把视频传到朋友圈去了,镜头不怎么晃,屏幕正中的人单腿曲着,那个视角显得他腿挺长,一手拿着麦克风。录出来的声音没怎么失真,反而把一些颤音也无限放大了。
下面很多评论:“卧槽这是容山学吗”“哪个ktv快快快”“芜湖好活儿”。
贺余乐返回聊天框,然后说:“没什么好看的。”容山学干脆一头倒在他肩上,把他手机夺了刷他聊天框,果不其然最上面有几个女生发来聊天,看样子有些是今天刚加。对贺余乐有意思的两个他就不回了,反正贺余乐也是晾着,他点进其中一个有他名字的,直接发:我是容山学
-别打扰我朋友
-我也不加人。
然后点击删除一气呵成,再把手机扔给贺余乐。
贺余乐说:“干嘛对人家这么凶。”
“我是怕你烦,”容山学起身,“上个厕所,别听他们的去喝酒,你还没成年。”
他去洗了把脸,撑着镜子看了半晌,然后走出去。差不多也快唱到尾声了,大家都在站起来往外面走,容山学去拿自己的包,看见贺余乐缀在队伍最后,背着他的背包。他还在回消息,一手垂着。看得出来还是不开心,容山学心想,你到底怎么了呢?
他追在贺余乐身后,跟了出去,忽然见狭长走廊中流光一闪,他眼疾手快,捉住了往下掉的东西。
是贺余乐的手链。
原来是这个时候丢的。
他手里握着那根链子好像在发烫,随时把他烫伤,再然后,那一下他碰到贺余乐的手了。贺余乐抬头看他,他又迅速的在黑暗里把那根链子藏了起来,再牵住了贺余乐的手。
“啊?”贺余乐说:“怎么了。”
“没怎么。”
他们两个落在后面,KTV一直到电梯口都是很昏暗的光,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垂在下面的手。这里开了空调,可是掌心相触的地方还是开始发汗了。
贺余乐看得出来已经顾不上难过了,他深吸一口气,显得很紧张。
“为什么不开心啊?”容山学说,“跟我讲讲呗。”
他心跳的也很快,他想我注意到了,迟来十多年,他为什么在这一天有不开心呢?或许这不是什么很大的问题,但容山学就是想知道。
贺余乐问:“你想好考哪里的大学了吗?”
电梯来了,贺余乐想让他放开,怕被人看见,而容山学说:“别担心。”
“什么……”贺余乐被他的回答笑到了:“鸡同鸭讲。”
而容山学想的是,别担心,我不会离开的,就算考哪里的大学,我都不会离开的。
他们站在电梯的角落,一直等待那扇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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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前后有典礼,容山学远远看着穿着白色衬衫和西裤的贺余乐,手里的相机镜头一直跟着他,贺余乐回头来找他,显得很开心:“走啦走啦。”
正式庆祝毕业的聚会在六月中旬,他们吃完饭,唱完歌,各自分手,告别。
贺余乐和他走同一条路,放了暑假他们约好一起去旅游和看展,但是这个特殊的时刻,意味着他们的人生将要从此奔赴向另外一个地方。容山学心想,原来那个时候,你是这样的心情。
再返回去体验这一切,他忽然懂了很多,那些忽略的细节,没曾接收到的示好,和贺余乐的挽留——不宣于口的难过。
容山学说:“还会再见的,干嘛这么不开心?”
他把那条贺余乐掉的手链放在他掌心,贺余乐几乎快蹦起来:“我以为丢了!你在哪儿捡到的!”
容山学看了一下,是搭扣那个地方松动了。他自己修了一下午把它修好了,这下又物归原主。
在六月窒息的热浪里,他忽然很想吻一下贺余乐。但是他忍住了,在车来车往的街头,热浪暑气与他的心神一同煎熬炙烤着他,然而比痛苦更明显的是一种甜蜜。
他没有错过这一切,没有错过他们有的每一个夏天,没有就这样,让青春里的悸动变成一场空梦。
容山学想开口,却觉得有些耳鸣,贺余乐抬头看他,用一种灿烂而热烈的笑容。耳鸣如chao水淹没了一切,容山学眨眼,猛地清醒了过来。
卧室里的空调还在不停地运作,而他冷汗满背。贺余乐仍在在的怀里,睡的很沉,攀着他的肩膀,对一切都无知无觉。
容山学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才过去半个小时。一场梦只做了半个小时,却好像半个辈子都过去了。
他心里像缺了一块,低头轻轻吻着贺余乐,很细密地扫过他的耳垂,脖颈,再到锁骨。怀里人很快被他弄醒了,口齿不清地问:“怎么了?”
“做了个梦。”容山学说。
“啊。”贺余乐困的神志不清,头又向后倒。容山学抱着他把他拉回来,像是把一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