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澈然闻言怔愣，一时竟未反应过来。
“翠华深渊……终于找到了。”
龙澈然几时被人如此轻视过，顿时火气上涌，大声嚷嚷：“竟敢小瞧本大爷！想本大爷遍游胜景，看过的美人比你那什么牡丹花节的牡丹还多……”
话音刚落，便见客栈门内走出两个人，体格高壮，身着同色暗红武师服，腰间挂着赭漆镶金边的檀木腰牌，随着步子晃动时，依稀可辨正中一个大大的刻字——“曹”。
龙澈然一拍脑门，“啊！对哦！本大爷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了！不过管账的……”边说着边靠向风湘陵，涎皮赖脸小声道：“本大爷对那个牡丹花节倒有点兴趣，咱们赶了这么些天的路，想来你也累了，不如休息几日，去凑个热闹？”
千片赤英霞烂烂，百枝绛点灯煌煌。
风湘陵却在此时缓缓道出二字。
第十四章 洛阳美人带刺赏 之 花节
从翠华深渊到洛阳，需得两日行程，待风湘陵和龙澈然进入城门的时候，恰赶上这天日暮时分，但大街上仍旧人声鼎沸，丝毫不见有将歇之象。
龙澈然见状不禁摇着头啧啧出声，正想着是什么人下手这般狠毒，便听得客栈二层传来刚刚那个女子声音，字字娇柔，酥媚入骨，说出口的话却让刚刚还不禁有些沉醉的龙澈然浑身一个激灵。
大朵大朵的牡丹团簇，宛如这城中人个个脸上洋溢的笑脸，让人看了便心生喜悦。不愧是京城帝都所在，繁华自信的气息确已自然沉淀下来。
情到深处情转薄，虚空枉然虚换身。
“管账的你干什么？本大爷还没说完呢！那小子……”龙澈然挣脱他手臂，作势要回去继续理论。
风湘陵笑笑：“此事本也无妨，只不过……”
他确定自己没听错，那女子说的是：“锦儿，叫人将他们的眼珠子挖下来喂狗！”
经年日久，当时琴上斑斑，决绝的痕迹早已淡去。
……”
风湘陵在心里连连叫苦，顿觉如临大敌也不过尔尔。
风湘陵抱琴转身，轻道：“龙哥，走罢！”
“没人敢小瞧你楼、大、爷！”风湘陵急忙拉住他，没好气地瞪一眼，“客栈就在前面了，你不是一直吵着要喝酒？怎么这会儿还有闲工夫理这些有的没的？”
龙澈然跟上风湘陵，看着他忽而恍惚、忽而凄然的神色，可纵然再怎么担心，也不知从何处问起，只能紧紧盯住他动作，心中不停揣测。
心上的伤疤，又岂是时间所能治愈？
琴者，情也。
“这琴的名字，虚籁。”风湘陵又道，语声沉沉，且叹且吟。
玄紫的长袍，银质的面具，还有那低沉中透着冷酷的嗓音。
全然没有注意到，在他们渐行渐远之后，翠华深渊入口绝壁前，飘落一个人影。
梅花落。
“你这人好生奇怪，怎么竟连洛阳一年一度的牡丹花节都未曾听说？”那路人本来见龙澈然无礼就心生不悦，再听得他问题，顿时一脸看异物的表情。
但心呢？
那人眼光于是愈发奇异。
这琴便叫虚籁了，再不要叫，那个名字……
这趟浑水还是不要淌得好。
这呆子是不惹麻
一样是伤感。
虚籁所奏，是幻灭的情缘，抑或是消弭的仇怨？
风湘陵却在此刻赶到，歉然冲他颔首，道一声“对不住”，便拎起犹在夸夸其谈的龙澈然冲出人群。
思虑片刻，风湘陵正要拉龙澈然离开，却不想对方根本未识得自己意图，一下甩开他手臂，就冲上前向楼上喊道：“什么人敢在本大爷面前撒野？看在你声音听来像个美人，本大爷便准你自己下来赔礼道歉，姑且也别坏了本大爷怜香惜玉的规矩！”
风湘陵眸光一沉，他觉得自己已经知道那女子是谁了。
龙澈然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只是这二人皆是鼻青脸肿，连面貌都看不出来，兼之身上大伤小伤十多处，还真是惨不忍睹。
为何刚刚风湘陵凝视这琴的目光，原本那般温柔缠绵，却在道出“虚籁”二字的时候，眼中竟升起模糊的伤感，甚至怨恨？
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被前方传来的一声女子娇喝给打断。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掠起身，向声音来处而去。
而此刻，风湘陵抚摸着桐木温润的表面，那里，一片暗沉的紫，除了宛若行云的纹路，便是光洁如缎，天然点瑕。
晚霞的光辉映照，远远便可见整个洛阳都笼在一片镀金的姹紫嫣红中。
拨开熙熙攘攘的人群，却见客栈大门口躺着两名男子，其中一个锦衣华服，手里还捏着把揉烂的折扇，似是哪家的少爷，另一人看打扮，便知是他侍童。
两个人，两样心思。
龙澈然眼见这般不夜之景，心中顿时大为称奇，几步上前便随手抓了一个路人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