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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澈然自幼修习的是纯阳内力,周身经脉大开之时,更是如暖阳一般,温热而不灼烈,缓缓催动旁人气息运转,还可有疗伤之效。
如此维持了约摸半刻钟,直到额心都已开始有细密汗珠沁出之时,龙澈然方才稍稍缓了缓,睁开眼,怀中人不知何时竟向他偎近了些,整个脸庞都埋在他胸膛,从龙澈然的角度,仅能看到那略略舒展的柳眉,和半边颊侧显然少了些苍白的莹润樱色。
果然有效!
龙澈然在心里大为得意,同时也大为懊恼,自己怎么早没想到这个方法!咧嘴一笑,龙澈然不由又将风湘陵再往自己这边轻轻揽了揽,丹田处真气缓缓流转,以更为温和的方式释放着热力。
风湘陵喉间逸出浅浅一丝嘤咛,似是满足般,睡得愈发舒服。
管账的已经,很久没睡个好觉了吧?
龙澈然一手轻抚着枕上披散的柔软发丝,挑起一缕,恰恰是深紫的颜色,就像他总是深邃的紫眸般,沉沉的叫人看不透,似能吸纳一切,却又总是拒绝外力靠近。
究竟一个人背负了多少东西呢?今天听到的这些,或许对你来说甚至算不上什么,所以,才能依旧那般从容?
可是……你知不知道,本大爷听了,是什么滋味?
而这滋味,本大爷自从认识你以来,就在一直不停地尝过,然,究竟是什么滋味呢?本大爷自己也没弄清楚啊……
半是无奈地,龙澈然摇了摇头,脑中那些纷繁思绪仍旧像个死结,打也打不开,不知何时才能有把剪刀,斩断乱麻。
轻叹口气,龙澈然抱紧风湘陵,那人正以从未有过的姿态,柔顺地偎在他胸怀。两人共枕而眠,他的脸颊只消稍稍一低,便可以轻轻磨蹭到那柔软的发,亦梅亦莲的馨香散开在鼻端,这种感觉,恍若已魂脱凡尘,四周漫溢开来,都是那种让人安心,满足,甘愿一世沉沦的气氛。
微微闭上眼,脑中仿似忽的笼起一阵大雾,雾中有个淡紫的人影,很熟悉很温暖,也很落寞很冷清,拨开那层迷雾,是否就能,看得清晰?
龙澈然觉得,他好像,有些懂了。
……
门外,欲叩响的手顿在半空,然后,终是缓缓地垂了下去,衣袂再转,轻轻浅浅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空留,紫苑竹蕖,玉廊跫音。
竹叶青青滴翠栏,残荷尚待夏来时。
昏昏沉沉,四周一片静寂,仿佛溺水的人挣扎在最后一刻,眼前俱是黑暗,什么都抓不住却又必须勉力抓住般,心内的空虚更深更沉。
风湘陵茫然伸出手,空气略有些湿冷,像是沾染上谁的眼泪,触在指尖,有种刺痛的感觉。痛楚一波一波,如潮水般涌来,胸口,开始窒息。
无论怎样喘气都已无用,甚至连呼唤都似被淹没在这样深沉的黑暗里,耳畔仍旧无声,无边无尽的,静。
这里,是不是就剩下我一人?
终于呵……
颓然垂下手,却被一只温暖的大掌握住。
“凝神定气、百纳归宗、心如止水……”
熟悉的嗓音,温和到似能融入血液一般,无论何时听来,都能让风湘陵感觉那种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亲切之意。
渗透骨血。
抬眼,那一身深紫色大氅紫袍的男子,面容之间满意微笑。
“好,很好!湘儿,只要你能将此心法运用得更加纯熟,再加上血玉项链的功效,便能让体内紊乱之气平息下来。”
是梦吗?这样一个梦……本该恍如隔世,为何看这音容,却又宛在昨日?
“嗯,谢谢师父。”仿佛已脱离了刚刚那静的世界,风湘陵终于听见一个声音从自己喉咙里发出来,清亮未脱稚气,却又比寻常人家的孩子多了分谦逊和内敛。
不过,究竟只是刚满十三岁的年纪,此刻,听到那人夸奖,仍是忍不住将淡淡欣喜浮现在面上。圆润的脸颊,甚至比少女还要细致,而那一双大而有神的深紫瞳眸,更仿佛在暗示,主人将来非凡的神采。
紫袍男子站在对面,温柔地大掌奖励地轻抚风湘陵头发,长长的刘海揉得皱了,眼里的笑意却悄悄弥漫成愁雾。
以前未曾发现,可现在,风湘陵却看出来了。
那样挥之不去的愁,一直都在,一直都在……甚至直到那天塌地陷的一天,他看他闭上眼睛,那样的别绪,也一直都在。
“哥哥,哥哥——我可找到你了!”
脆亮的童音突然响起,随之而来的小小身子欢快地扑进风湘陵怀中,先是满足缠赖一番,然后才像终于注意到旁边还有个被冷落的大人般,抬起兴奋小脸,微撅着嘴不依不饶,“师父,你又偏心!每次都只偷偷躲着教哥哥,绪儿也想学厉害的功夫——”
怀中的温度很真实,那调皮的笑脸仿佛一触上就会感到柔软般,这是他的弟弟啊,他看着一点点长大,天真可爱总能给他带来愉快的骨肉血亲……
绪,我唯一的弟弟。
多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