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澈然床前,那个纯白的身影——
神弈?!
眸色微沉,武玄示意绣娘先在外等候,自己先一步踏进屋内,神弈却似完全没察觉有人靠近,仍旧默然静立。
直至走到床边,武玄才骇然看到,神弈手中的三尺寒光,正直直指向龙澈然喉头,虽已凝在寸许,在那刃上贯注的真气,已将那处地方带出一道浅浅血色。
心下情绪顿时如风云际幻,但武玄却神色未变,只冷冷道,“你若现在杀了他,只会让主上更恨你而已。”
仍是死寂般的沉默,武玄决定不去理他,直接叫人进来,却是刚一转身,便听后面传来一声幽幽轻叹,“湘儿他……有多恨我?”
握紧了拳头,武玄径自迈开步子。
身后突起一阵罡风,偏头,那人竟已至门外,武玄略略紧张地看了眼仍在安睡的龙澈然,才稍稍放心,也赶紧跟了出去。
外边绣娘见他出来,似乎也很清楚自己该干什么,直接就进了房间,关上房门。
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人,相对而立,夜风微寒,鼓起衣袂大氅,气氛压抑,像有什么东西,一触即发。
“你究竟想干什么?”武玄冷声低问。
神弈笑笑,神色平静,“我知道,你一直很讨厌我,因为湘儿。”
神色一滞,武玄掩饰住瞬间的不自然,“是,我讨厌你,因为你对主上背信弃义,辜负他,害他难过,你,不配他!”
“呵……是吗?”神弈似不介意他的话,反而笑问,“那……龙澈然呢?他配么?”
武玄轻哼一声,“他与你,不过是一条道上的人,你说,配不配?”
轻轻摇了摇头,神弈突然收回目光,不再看他,而是微微仰起头,看向天空,没有一颗星,只有孤月,寂寂的亮,亮透人心。
“武玄,他是不是跟你一样,恨不得杀了我?”
“不错!”武玄冷道,“主上此次重出江湖,就是为了能亲手刃你,还有流影门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
惨然一笑,神弈轻叹,“何必这么麻烦?他要我的人头,随时都可以来取,能奉给他,我甘之如饴。”
“少说这些好听的!主上是什么人,他要的,是和你们光明正大的较量,惺惺作态,只是你们惯用的那一套而已!”
“原来如此……”神弈忽而释然笑了,“那,我会等他……”
武玄冷眼看着那白衣的人影轻轻一转身,然后又蓦地顿住,“还有一事,请你转告他,我探得千华山有位神秘人物,听周围百姓的描述,似是璇霓。”
眼神一亮,武玄仍旧有些不信,“我如何知你所言虚实?”
“……湘儿,会自己判断,至少,我相信他,这就够了,至于,他是否信我,我们谁也不知道。”
湘儿,我等你,千日期满,你若能活,我便将命给你。
你若再无音讯,我便陪你,同入黄泉!
仿佛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梦里,好像这辈子都过完了,醒来,居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真的,也算死过一回了吧?
睁着眼,风湘陵略有些怔怔地躺在床上,不想动,全身每一处地方都在叫嚣着放弃,可仍旧,不得不动。
艰难地撑起身子,长发顺着肩颈滑落,带着些水洗过后的润泽,风湘陵微微一愣,视线落在床头枕边,白底蓝花的小瓷瓶上。
拉开衣襟,那些暗红的印记,虽然仍旧触目惊心,但却明显比昨夜要好了许多,甚至连那处隐秘之所,都似被人清理过再上了专门的伤药,现下,虽然仍旧疼得厉害,但已不至于影响动作了。
以手执起枕边小瓶,攥在手里细细摩挲,风湘陵眸色微黯。他已经想起来了,晕倒前恍惚所见的那个熟悉身影。
依稀如雪的纯白,闭上眼似乎还能想起来那模糊的轮廓。
不由地捏紧手中物事,风湘陵微微皱眉,只消一用力,那无辜的小瓶子就会在自己手中化为霰粉,汇入尘埃。
却不知为何,仍旧没有真的那样做。
站起身,风湘陵将小瓶收入袖里,披上外袍,缓步踱至窗边,伸手推开,却忽觉眼前一暗,竟有一个巨大的黑影猛然闯入视线。
“青锋!”风湘陵惊唤。
那猛隼扑腾几下翅膀,微微低头,勾翘的利喙顺着自己颈上羽毛。着它此刻双翅微展的动作,风湘陵看清,那右足上 ,蓝线系着的白布条。
伸手取下来,风湘陵展开,仔细看那上面写着的一行小字,忽而,唇角微勾,心下猜测已被证实——神弈,确实来过。
千华梦地,绯花修罗?
看来,他的下一个目标,已经有了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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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阳光大照进来,阮烟罗熠熠闪烁,像点点星子,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