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默出了门,却没有如言去机场,他同舒逸说要出差,实际却并非如此。
他筹谋这件事已久,就连在家族集团惊起波澜的北美项目也不过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
他神色还是一贯的深沉,坐在车上扶着方向盘盯着老宅庄严肃穆的门楣看了一会,推门下了车。
.
饭桌上,又是熟悉得能背的唠叨。
魏成邺简直烦不胜烦,但还是得堆着笑敷衍着,瞥了一眼旁边不为所动神色如常的邹思雅,就更是满心怨忿。
他心说是您自己挑错了儿媳,人家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又不是什么国色天香,我难不成还上赶着求人家和我生孩子啊?
毕竟几年前他一时昏头犯下的那件事到现在还有些犯怵,家里动用了大量财力关系才勉强压下来,他自己更是被父母断了经济来源,抽了一顿在家关了大半年,等事件平息下来了才放他出门。
那简直是难熬!魏成邺算是长了记性,下药强迫的事,是说什么也不敢再随便做了。
但好歹他也是听了家里的话结了婚的人,这饭桌上有得是比他明显的靶子。
果不其然,话头不一会就落在了他那个饭桌上向来沉默寡言的堂弟身上。
他独自在国外求学多年,格格不入也是正常的,只是依旧逃不过被催婚的命运,魏成邺在旁边颇有些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意味,但却没想到魏母旁敲侧击也没撬动口子,干脆直说了。
“你之前不是带过一个姑娘去给人家过生日吗?是女朋友吗?”
魏成邺闻言一惊,下意识地就看向魏子默,他用舒逸做要挟,指望着魏子默能带他在项目里分一杯羹,自然不可能泄露消息,但他只怕魏子默不信。
却没想到魏子默只是皱了皱眉,虽然有些惊讶,但似乎并不在意他母亲是怎么知道的。
“我没有女朋友。”
他字字清晰,顿了顿又继续道:
“但……我确实已经有了结婚的对象。”
魏母先是惊讶,然后难掩欣喜之色,正要追问下去,却没想到魏子默下一句犹如晴天霹雳。
“他和我一样是男人,我已经打算和他去国外登记结婚了。”
此话一出,万籁俱寂。
就连一旁一直置身事外的邹思雅也惊诧地抬起头,手里的筷子顿在半空中也毫无察觉。
几乎是连地上落一根针都能听到的凝滞气氛,唯有魏子默一个人神色平静,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你跟我上来!”
魏父砰得一声摔了碗,拂袖上了楼。
那仿佛是魏子默意料之中的事,他什么也没说,沉默地起身跟了上去。
直到这个时候魏成邺才意识到,他那个其实从来没有把自己的威胁放在眼里过。
——他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遮遮掩掩。
.
老宅的隔音称不上好,隐约还是能听到些二楼的声响。
起先是魏父厉声的质问,但好像答话并不让他满意,紧接着破空的凌厉声一下下响起中间还惨杂着反复喝问的你改不改了之类的话。
魏成邺不由地打了个冷颤。
那是他们家的祭出家法的藤条,几年前他也被那么抽过一顿,一下下去直接皮开rou绽,到现在还对那种疼痛心有余悸。
他怎么也想不通魏子默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养在外面瞒着家里才是最好的选择,为什么非得这么自己找不痛快。
饭桌上众人围坐,但却面面相觑,噤若寒蝉,只有魏母拿着手绢在不断地擦眼泪。
好好的一顿家宴,最后闹到半夜才散场。
魏父最后到底是被心疼儿子的魏母劝走了,只扔下一句让他自己好好反省。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门被悄悄地推开了。
魏子默脊背笔挺地跪在书房中央,像是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听到有人进来的声响,才略微回过头去。
是邹思雅。
她是瞒着所有人偷偷来的,看着魏子默的后背已经一片血rou模糊,就连原本的衬衫也都已经被血水浸透,简直到触目惊心的程度。
她差点惊呼出声,但到底是捂着自己的嘴没有发出声音惊动其他人。
她之前在舒瑶病房和魏子默遇见过一次,当时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在舒瑶面前什么都没说,等到出了病房魏子默才问她:
“你知道舒逸和他妹妹是什么情况吗?”
他竟然知道——
邹思雅一下子就把舒瑶换主刀医生的事想明白了,她再怎么想帮舒逸可到底能力有限,最多也就来帮他看看妹妹,或者一点经济上的支持罢了,但魏子默不一样。
她如实地告诉他自己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知道舒逸虽然万般关心舒瑶,却一直固执不和她见面,见魏子默凝眉沉思,实在没忍住多问了一句:
“你对舒逸……是认真的?”
当时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