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原一丁甚至希望眼前的这一切才是一场梦。
这场意料之外的重逢紧接着就迎来一场注定的离别,前后根本没有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
原一丁麻木的面对着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房间,半晌后像是突然从失神中惊醒。
一股说不清楚的冰冷气息在原一丁惊醒过来的那一瞬间从脚底窜起,尽管房间内有着昏暗的灯光,可从梦境中带出的恐惧却依然让他战栗。
他不能一个人呆在这里!
原一丁几乎没有任何考虑的冲出了房间,耸动的铁门在他不自知的大力下被摔得惊天动地,而门外幽深黑暗的走廊却并没有给他丝毫安慰。
“有……人……”在吗?
原一丁张了张嘴,却哑着声没有把嘴里的话说完。
因为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脚下这悠长的走廊中,那一扇扇门并没有被关死。每一扇虚掩着的门后,都在向黑暗渗出些微的光芒。
原一丁脚步微顿,虽然犹豫了片刻,却还是向着离自己最近的一扇门走去。
门后,却只有两尊并列的类似于他世界中治疗舱一样的东西。此外,只有屋顶一颗简陋至极的灯泡。
原一丁走上前去,才一靠近便感觉到一丝带着shi气的冷意向自己袭来。他下意识的想起梦境中,自己母亲尸体被保存的冷冻舱。
显然,眼前就是类似的东西,
因为原一丁在里面看到了两张十分熟悉的脸。
其中一个是在梦境中死去的白歌,另一个则像极了梦里那个叫做澜澜的男孩。
只不过眼前这个“澜澜”比起梦里的样子,更接近于一个成年男人的模样。
“他就是那个澜澜,”冰冷低哑的嗓音突然出现在原一丁身后,“我曾和现实里的他做了个交易。让他把异能给我,而我则让他的外貌成长为他该有的模样。”
再次看到真实的郁辞让原一丁不自觉的紧张起来,可他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当郁辞出现的这一刻,那折磨着逼迫着他每一寸神经的恐惧情绪竟像是被安抚了一样渐渐平息。
“我以前总觉得他话多,聒噪。”郁辞错过原一丁身侧,走到澜澜的冷冻舱前,抬手敲了敲顶上透明的玻璃,“现在没人吵了,倒是清净……”
原一丁将目光从澜澜那张比记忆中成熟太多的脸上移向郁辞,男人猩红不退的眸子里除了被压抑其下的暴躁之外,他看不到太多情绪,也不想看到太多。
“还想看吗?”
感觉得到原一丁在避免和自己交流的郁辞冷笑,抬手打了个响指。
“啪”的一声,周围的墙壁瞬间爆裂,却又像是被一股无形之力凝固在原处一般以粉末的形态顿住,再一眨眼这些停留在空中的沙子仿佛失了力一样倏地流泻而下。
原一丁被沙子迷了眼,再次睁眼却见一片无边无际……全是一尊又一尊的冷冻舱。
他几乎不用去猜,就知道这些冷冻舱之中躺着的都是这个世界的“幸存者”们。
原一丁不愿意去细看,或者说他不敢去看。
当然,并不是说他对自己父亲所作所为不感到羞愧——哪怕他对原川的并没有多少亲情。
而是他此时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自己一直以来在做的事情有可能导致的另一个结果。
残忍,可怕,绝望……
原一丁此时隐约了解到,曾柔——他的母亲为什么会和郁辞赌这一次。
也许在郁辞眼中,自己不过是一枚棋子。
可曾柔作为门的守护者,也作为一名母亲,两种不同的身份让她以一种十分复杂的情绪将原一丁归为是一份“筹码”。
一份作为将这个世界引回正轨的筹码。
是出于愧疚的弥补吗?还是作为守门之人之间共鸣的责任?
这两者绝对都有,但是哪一方更重?这根本是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
因为无论哪方高低,结果至此,最终是否要接纳郁辞还是要由原一丁自己做出决定。
感情从不可能是完全纯粹无垢的,这一点从原一丁最初遇到金先生的时候就明白了。
那自己对郁辞呢?
同情?憎恨?怜惜?
原一丁下意识的在身边的郁辞身上寻找着那个少年的影子,他想知道梦境里那个倔强敏感,又有着别扭温柔的少年是否真的存在过。
“别拿那种看着孩子的眼神看着我!”
突然间暴怒的郁辞毫无预兆的掐住原一丁的脖子,宽厚粗糙的手掌狠狠收紧,郁辞能清晰的感觉到原一丁的喉结在自己掌心艰难的滑动。
原一丁艰难的抬起手想要掰开郁辞愈发收紧的手,可过于悬殊的力量差距却让他根本无法抵抗,就连拼尽全力的挣扎都显得过于做作。
直到他对上郁辞那双眼睛,那扣在对方手背上几乎到指尖发白的手忽的卸了力气。
原一丁一时不太明白,明明这只手再收紧两分就可以取走自己最后一丝呼吸,可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