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一丁没有追问郁辞口中的“她”是谁,因为原一丁见过她,哪怕只是在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上。
“原川并没有告诉这个孩子,将门……亦或是说一个世界的核心送给其他世界的人之后,他会面临什么。”女人的幻影浮在原一丁和郁辞面前,仿佛一抹不知何时就会消失的游魂,“等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太迟了,这孩子已经将大半的力量送给了我。我没有办法,只能背着原川与这个孩子接触,将所有的真相告诉了他。”
温柔的声音带着沉重的愧疚,那双眼眸似水般多情,可再多的情愫最终都被一片浓重的懊悔所掩盖。她看向还是少年模样却双眸赤红的郁辞,抿了抿唇,却是没有继续往下说。
“怎么不说了?”郁辞冷笑一声,虽然还是一副少年的面孔,可眉目中却透着不符合年龄的冷硬,这让他那张稚嫩的面孔看上有些扭曲。
女人神情悲悯,兀自摇了摇头后看向原一丁。
“一丁你不要怪郁辞……”
“不要怪我!?”郁辞大笑,那少年期嘶哑的嗓音仿佛一柄粗粝的锯子,将整个世界以一种粗暴至极的方式砸碎、撕裂。
原一丁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搅成一团,而原本静止不动的世界也在这一刻四分五裂。
白色的墙壁熔化成黑色的废墟,惨白的灯光亦被敲碎成满地的残渣,整个世界都都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揉碎,又以一种极其残破的姿态重组在一起。
场景飞速的变幻,再一回神,原一丁却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房间狭小,墙壁布满裂纹,便是只有三个人都有种令人不适拥挤感。
身边的少年早已不见,换之为一个与少年略有相似之处的青年。那久不见光的苍白肌肤,半场的黑发,被碎发半遮的红眸……
有这么一瞬间原一丁脑海突然多出一段陌生的记忆——那感觉就好像忽然找回了之前被人强行拿走的东西。
刹那之间,原一丁想起了自己跨过那扇几近破碎的铁门后所发生的一切。
巨大的培养皿和被困在其中的爱人,陌生青年和女人的幻影所发起的赌注,以及心甘情愿成为这场赌注中一个棋子的自己。
“不怪我什么?”青年的郁辞收起张狂的笑声,勾着嘴角冷笑着看着女人和原一丁,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漫不经心的说,“是不怪我杀了你父亲?不怪我拿你那个姘头当电池用?还是不怪我……”
郁辞的话音渐低若有所指,他眼神赤裸的顺着原一丁宽松的衣领向内看去。
然而原一丁却对郁辞犹如实质的眼神毫无反应,表情木然,唯有在看到半空中虚浮的女人时才有了些许动容。
郁辞对原一丁那双没有倒映出自己模样的眼睛感到莫名的恼火,他想像之前许多次那样控制着眼前这个人,让原一丁主动将自己交给他,像一只乖顺的兔子一样。
然而,不行。
郁辞斜了眼身边的女人,尽管万般不愿,却还因为对方拥有自己一半的力量而备受牵制。
“郁辞!够了!”女人似乎是洞察到了郁辞的不轨,先前温婉的气质登时变得凌厉起来。
郁辞嗤笑一声,竟是撇下原一丁瞬间消失在了房间里。
女人并不以为郁辞离开后会放弃对原一丁的关注,她想,也许郁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以一种极其别扭的方式体贴着原一丁的情绪。
想到这,女人心里一轻,可面对原一丁时又万分矛盾。
“所以呢?”
原一丁垂着眼,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直直看向女人,只是那双眼睛还是黑的瘆人。
“真相到底是什么?”
女人的心在原一丁那死寂的目光下轰的一沉,半晌后只有将当初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他。
曾柔从漫长的黑暗中苏醒重见爱人的那一刻,感受到的并不是重获新生的快乐和兴奋——而是一种无言的沉重。
这种沉重感不仅来源于身上这股力量,更多则是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复活”。
身为门的守护者,曾柔知道为了自己的复活需要付出多少代价,若非原川去寻访各个世界,借由其他世界和平衡点的连接来使她的世界重获生机,那么就是夺取了一个生命力足够强盛的世界的“门”。
前一种方法除了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之外,最难以捉摸的是如何去获得各个世界里守护者的信任,让世界之间的力量以平衡点为中转流动。
相较之下后一种方法似乎更简单快速一点,可对于曾柔来说,这种方式付出的代价太过高昂。
因为夺走一个世界的门,便是夺走这个世界的核心,而失去了核心和门的世界与守护者,只有崩塌和死亡一条路可以走。
原川明明知道这一切,却还是瞒着郁辞一意孤行。
以至于曾柔在看到眼前一无所知的郁辞后,心中的负罪感几乎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深知原川偏执的曾柔在几次尝试阻止原川的计划后都以失败告终,最终无法,她才背着原川独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