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课程,斯伽文的艺术修为课,或者数学课。只要是能够提升你价值的东西,什么都可以,你可以拿着它们去请客、去参加野餐夏令营,或者舞蹈培训班的健身卡,只要你喜欢,你甚至可以把它们全都扔掉!来吧,希黎,这是完完全全属于你的。”
希黎接过那一千块,他手指在发抖。
他第一次看清楚那些钱,它们二十张排在一起,每一个边角都是锋利的直角,而且它们每一张都是连号的。
希黎小心地把那些钱收起来,掖进衣服夹层里,那里有一个小破洞,没关系,他会捂紧一点儿,不会让它们掉出来的。
他迫不及待想去找他的朋友,给他看自己的一千块钱,斯伽文会惊讶的。
他像一阵风儿一样,飞奔到了斯伽文的画室,还没进门,他就大声喊起来:“斯伽文,你听说过私生子法案吗?你简直不敢相信,我——”
他闯进了画室,但是在那儿的,总是站在那里凝视维纳斯雕像的斯伽文,现在不站在那里,现在站在那里凝视维纳斯雕像的,是一个年纪与希黎相仿的孩子。
是那孩子。
不知为什么,从第一眼见到他,希黎就笃定他一定是那孩子——斯伽文哥哥的孩子,斯伽文的亲生儿子。
无论多少次回顾那一幕,希黎都为自己的直觉感到惊奇。他下意识地去寻找原因——也许是那孩子的面相,他的头发又轻盈又飘逸,黑黑的,眼睛也是黑黑的,像是深邃夜空,但是那里面没有多少星光,更像是深渊里的矿洞;也许是那孩子的眼神,他听见声音回过头来看希黎的样子,那种从头到脚的打量,又从脚回到了希黎的脸上,然后突兀地扬起下巴,一副瞧不起他的样子——总之,希黎猜对了,那的确是斯伽文的儿子。
因为那孩子冷冷地回转头,对佝偻着肩头,颓废坐在阴影角落的斯伽文,说:“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妈妈她爱你,这么多年,她一直没有忘记你,整天整天,每天她都在念叨你的名字,以泪洗面,她深深地爱着你……我也是,爸爸。我和妈妈都渴望你能回到我们身边来……”
当那孩子叫出“爸爸”两个字的时候,希黎知道完蛋了,斯伽文一定会回去的——他的亲生儿子来找他,这么多年,他有什么理由不跟他回去呢?
那孩子没有再说什么,他从画室里离开。
他经过希黎身边的时候,故意狠狠撞了一下希黎的肩膀,而且,在出门的时候,他从鞋架上拿走了希黎的拖鞋。
希黎捂着肩膀发愣。
他听见那孩子在门外和他的仆人对话。
那仆人问:“小少爷,那孩子是谁?”
那孩子冷冷地,又不屑一顾地说——
“谁知道那是谁,我爸爸和某个妓女的野种吧,你没听见他刚才大喊的话吗?瞧瞧他脚上的那双鞋!”
希黎追了出去,那孩子已经走到了大街上。
他脚上的那双鞋崭新崭新的,根本没沾多少灰,跟大街上的那些行人、跟希黎完全不一样,他一定是坐车来的。
希黎第一次发现自己是多么渴望拥有一笔钱,如果他有很多很多钱,很多很多钱,像那个男人一样多的钱,铺满了整张床的钱,那么他可以把那些钱甩在那孩子的面上,他可以大声地说:“我价值五十万块呢!你凭什么瞧不起我!”
然后——他突然想起来……是的,他拥有一笔钱,他妈妈给他的一千块钱!
他在马路上不要命似的奔跑,他飞快地跑到路边的小店里,他抽出了一张五十块的钞票扔在桌上,然后拿了一双两块钱的廉价拖鞋——不等找钱,他就跑出去了。
不要紧,那小店里的老爷爷老奶奶都是很好的人,他完全可以事后再来,他们会把剩余的钱还给他的。
总之,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追上了那孩子。
“给!送给你!”他把他新买的拖鞋扔到了那孩子的面前。
“你干嘛?”那孩子愣了一下。
希黎扬起笑容,那是一种恶意的,一种胜利的笑容:“把我的拖鞋还给我,那是我妈妈给我买的。明白吗?那是我妈妈买的,不是你爸爸买的。你没有权利拿走我的拖鞋!”
那孩子好像被他扇了一巴掌,摇摇欲坠的。
他好像想说什么,但最终他抿起了唇,“啪”地把他拿走的拖鞋扔在地上。
希黎捡起了自己的拖鞋。
那是一双非常可爱的,黑猫拖鞋,有两只毛绒绒的耳朵在鞋面上,眼睛是三角形的,乌黑乌黑的瞳孔像深渊里裂开的缝隙,冷峻得像刀锋一样。
希黎把那双拖鞋当着那孩子的面扔进了垃圾桶。
他没有去看那孩子的表情,而是转身走了。
他回到了斯伽文的画室。
斯伽文还坐在那角落里,他把脸埋在双手里,深深地埋在双手里。
就像希黎意料的那样,斯伽文下定决心离开了。
他的哥哥死了,当他开车的时候,出了车祸,他死了,当然,那不是谋杀,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