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欠而甘愿将自己拱手奉上。
不是歉,是爱,也是悔。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容清回忆,却想不出。
许是过往十六年的日日夜夜,点点滴滴早已融入骨血,待再次回眸伊人已逝,向来无波无澜的心终是掀起了翻天巨浪。
他动了心,有了情。
只是为时已晚。
上天怜悯,这一世,他只想将她牢牢地牵在掌心,护她安好,平安喜乐一生。
可她却不信他的心意。
容清定定地看着云城,许久,眼角勾起一个弯弯的弧度,眸中泛上笑意,他浅声道:“你不信我也无妨,来日方长,云城,总有一日你会看明白。”
话落,容清轻轻吐出一口气,调转话题,“此事暂搁不提,你可知晓陛下已下旨将京畿大半的领兵权都交给了云池?“
云城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她缓缓皱起眉,“我知道。”
容清颔首,“陛下是有了立储君的念头了,比上一世竟早了四年,“可想好应对之策了?”
云城顿了好久,直至容清神色疑惑地看向她,才似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支支吾吾道:“此事太过突然......尚未......”
他神色温润,笑了一声,“诸侯之中,唯云池与陛下乃亲兄弟,故而最得信任。若无意外,这皇位必会落入他的手中。”
“这断然不行!”云城急急道:“绝不能重蹈覆辙。”
“莫急,”容清轻声安抚,“云池纵然是是胜算颇大,但还有一个变数,他无法掌控。”
“什么?”
“自是你,还有云川公主。”容清声音清浅,“大梁朝继位不论男女,如若你们可显露出为政才华,长此以往,陛下的心必会动摇,这才能放心将皇位传至你们之手。”
“纵是兄弟情深,也终究不比父女情谊。”
云城却嗤笑一声,冷哼道:“你这等同于白说。此法我早已想过,但就我那半斤八两的水平,写篇策论都费劲得要死,政事更是一知半解,又如何能够叫父皇放心?”
她顿了一下,神情懊恼,“至于云川,就更别提了,整日不学无术,能懂得甚么?”
“我会帮你。”容清语气清浅,“你我目的一致,同行相助如何?”
云城眼睛一亮,如有容清相助,便是如虎添翼,再好不过了。
心中正是惊喜,容清却道:“只不过有一请求,还望你应允。”
犹如兜头被浇了一盆凉水,云城瞬时冷静了下来,嘲讽一句:“容相可真真是不做亏本的买卖!”她轻哼一声,“你说。”
“你......”
云城甚是不悦地打断他,斥道:“容相连尊称也不会用了?看来改日本宫要找个教养嬷嬷好好教教你规矩了!”
容清轻笑一声,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微臣只希望——殿下此后莫要再刻意疏远微臣。”
云城绷着一张脸,目不斜视,“容相这话说得没道理,本宫何时刻意疏远于你?”
天光透亮,容清淡淡而笑,“一月前,殿下在乾宁宫中与陛下议事,微臣到后却借故离去。”
“本宫只是恰好想起有些事情要做,容相着实自作多情了。”云城狡辩。
容清笑而不语。
云城被他瞧得有些心虚。
“自微臣搬至殿下隔壁后,每逢上朝的时辰,殿下定要与微臣错开时间。”容清看着她,笑意渐深,“半月前,殿下马车本在长宁街上悠然而行,却在见到微臣之时便掉转车头,快马奔走。”
云城眉心抽搐。
“五日前,殿下以未起为由将微臣挡在屋外;还有昨日......”
眼见他还要似个和尚般说得没完没了,云城头脑发胀,大喝一声,“闭嘴!”
容清戛然而止,看向她的浅棕色眸中尽是笑意。
云城十分无语,“你这伎俩与垂髫小儿有什么两样?不觉得丢人么?”
他笑得清润雅致,无半分惭愧羞耻之意,“殿下可应了?”
“应了!应了!”云城不耐烦道。
容清计划得逞,心满意足。
鸟儿啼鸣声悠扬婉转,风声渐起,枝叶哗哗作响,泥土的shi润气息飘进屋中。
日光被厚厚的层云遮蔽,隔断了光亮,愈发Yin沉了下来。
果真是入了夏,这天说变就变,眼瞧着似是要下起雨来了。
云城从窗外转回眸,瞧见容清仍在桌前坐得踏实,眉尖一挑,“你怎的还不走?”
容清目光方从那片Yin云之上收回,他淡笑一声,“Yin雨将至,殿下不留微臣用个饭么?”
云城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此刻正是未时,方用过午膳,这人竟如此没脸没皮地要留下用晚膳?
她惊疑不定地上下打量着容清,片刻后,艰难地吐出一句,“容清,本宫觉着你重生了一回后十分不正常。”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