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时节,寒意四起。细雪纷纷,寒风瑟瑟。
封君天温柔道来:“其实,比起女儿身的你,君天更喜欢,男儿身份的雨桐小姐啊!”
男儿身份!!!白雨桐美眸中闪过一道惊异的光芒,她曾经确实以男儿身份示人,但那那段往事是不可提及的禁忌,稍有不慎就会祸及整个白家。这个秘密已经尘封多年,如今却又被再度提及,不免让白雨桐心生惶然。
白雨桐虽然内心有所慌乱,但仍佯装镇定:“三殿下此话何意,雨桐怎么听不太明白?”
封君天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圆谎:“抱歉,上次父皇寿宴后,君天本想找九少相谈,无意间听到了雨桐小姐和九少的谈话,才知道当时跟在九少身边的小厮是雨桐小姐扮的。此举是君天唐突,君天在此,向雨桐小姐致歉。”说着,封君天朝白雨桐深深一鞠。
白雨桐连忙躲过封君天的施礼,“三殿下折煞雨桐了,雨桐万万担不起。”白雨桐打开了侧门,做出了恭送的姿势,道:“三殿下,雨桐只能送到这里了,今日之事,麻烦三殿下跑这一趟了。”
“……”封君天原本还想要和白雨桐说些什么,可是见她对他仍然还是有所保留,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封君天心知不可Cao之过急,他向白雨桐施了一礼后便告辞了。
白雨桐是目送着封君天的马车远去的,不知为何,眼前突然浮现出几个月前赏菊大会和封君天偶遇的那一幕,心中莫名的烦躁,愣了好一会儿后,她才掩上了侧门。
封君天回到自己的府上时,便见到自己安排潜入月人歌的暗手,他听府上的人说,他们是被装在货箱里面运回来的,起先还以为是货物,没想到竟然都是人,而且还是三殿下的暗手。封君天赶紧过去一探究竟。当见到他失联多日的暗手时,当下心头一蹙。
那些人,皆昏迷不醒,被身子捆绑着。他们的衣裳支离破碎,裸露着衣服之下身体之上密密麻麻的鞭伤。然而封君天却看得出,他们身上鞭打的伤痕,错落有致,不像一般受刑那样,加上捆绑的手法也是从未见过的花式捆绳,看似受刑,却无端生出一种凌虐美。此情此景,无不让封君天触目惊心。
封君天吩咐了下人将这些暗手带下去好生治疗后,他的念头陡然一转,想到了方才在将军府上见到同样失联多日的顾九。虽然他看起来毫发无伤,可是面容却略显憔悴,连走路的姿势都有些虚浮。
他见顾九的次数不多,但他却非常了解顾九。顾九其人一直都是手段凌厉颇有城府,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是处变不惊云淡风轻的存在,似乎没有什么可以难倒他。可是今天一见,却让封君天看出了从未见过的虚弱姿态。无论一个人内心深处多么强大,都不至于让自己如此轻而易举就流露出如此憔悴姿态。加上如今他亲眼所见自己的暗手的下场,他不禁对顾九隐隐担忧。
“月人歌,究竟是何方神圣……”
顾九回到平日里所住的屋舍后,他吩咐白茗退下,自己一个人披着雪白色的斗篷坐在屋檐下,多日来的囚禁,他只能蜷缩在一个逼仄的空间里,被限制了自由和行动,现在的双脚走起路来还是不太灵活。若不是白茗一路搀扶,他恐怕无法好好走路。若非如此,他又如何能在白雨桐他们面前展示这般弱态?但愿他们没有在意这些细节吧?
顾九凝望着不远处早已凋零的桂花树,光秃秃的枝丫被一层细雪覆盖。顾九不禁抬起头仰望着冬日暖阳,他被关了十五天,竟然直接步入冬季。这十五天他与外界隔绝,不知今夕何夕,如今终于得见天日了,心里不免有些伤感。
想起这十五天被囚禁的日子,人不人的经历,顾九都快不认识自己了。虽然他的主人没有在他身上施以重刑,但是却将他的人格和尊严尽数剥夺,让他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之于主人,是一个任其随意处置的物件和玩物。而在这一场极度不平等的游戏里,他没有任何说不的权利,甚至于令他惊恐的……心甘情愿。
惊觉这一点的顾九身体开始怅然发抖,一颗泪珠悄无声息地从他的左眼眶里流出,划过他的脸庞,而他脸上的泪水痕迹又因为天寒地冻的干燥而顷刻消失。
他从来不是一个特别怕冷的人,虽然初冬时节,没有深冬时的严寒,顾九却油然而生出一股强劲的寒意,侵肌刺骨,遍体生寒。他顾九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了?如此堕落,堕落到失去自我,如此心甘情愿地让另一个人这般主宰自己的身心。更何况,如若继续放任下去,他不知道他的主人还会如何再次打破他,让他做出更加超越他底线的事情。
细雪覆盖的白茫茫的天地之间,一袭白衣的顾九就这样坐在一处角落里,似乎要融入这片茫茫大雪中,无人问津。
太子府。
封君昊拍案而起,对着前来禀报之人,一怒之下掀翻了桌面的物件,笔墨纸砚掉落在地上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周边随侍的侍卫和婢女皆跪作一地,身体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
封君昊质问跪在地上前来禀报之人:“你是说,见到三弟出现在将军府,确定没有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