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流血不止的孟青仪,心如刀割,方寸间乱了阵脚,只知道要快点回去,回去医治孟青仪,却忘了身后的钟离笑。
他魂不守舍地看军医拔下孟青仪肩上的箭,刚要松口气时副将传来钟离笑被俘的消息。
夏国死伤惨重,心中忿忿,自要用所俘的敌军将领来泄愤。
于是钟离笑被五马分尸。
幸而他们不知她是女子,否则她只会受到更多的侮辱。
江衍当即吐出一口血。
他只当这是愧疚,毕竟她救了他,却因他而死。
当晚他率兵袭夏营,抢回了钟离笑的尸身。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在钟离笑肩窝处发现一枚小小的红色胎记。上一世他也曾在孟青仪身上见到过这块印记,那时他尚是魂魄形态,躲闪不及,瞥见她脱衣时肩颈的雪白肌肤和一点红色。
他愣在当场,眼前天旋地转。
曾经他以为的命运垂青,原来是天意戏弄。
他一直都对她不好。他不喜她,厌烦她,挖苦她,嘲弄她,从未正眼看过她。
就连那次孟青仪在与她推搡时落水,她惶急地向他解释,他都没有听,只是冷冷地打断了,然后抱着孟青仪走远。
她那时候一定很无措吧。
就像白日在战场时被他抛下一样。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怎么可以。
明明她才是他想找到的、誓要保护的姑娘。
江衍于是困在了自己的梦魇里,再也醒不过来。
【“到底只是个凡人,不知道转世之人的容貌或姓名与前世再无关系,就算偶有相同也只能是巧合。”】疏璃坐在一边道,他撑着头,眼里有些空荡。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亚撒的嗓音淡淡,【“执念太过不是好事。”】【“所以,我该替他一圆与钟离笑的美梦吗?”】虽是这样说着,疏璃却没有动,消极怠工了一会儿便等来了魂使。
魂使看了眼床上的江衍,向疏璃一稽首道:“大人,出了点差错。”
“嗯?”
“今日的引魂单上,没有江衍的名字。”
“……你是说,江衍命不该绝?”
“理应如此。”
疏璃站起身,“那便回吧。我去找一找他的命书,看看有什么办法补救。”
原本疏璃来人间是为了躲乌决,没想到这么快又要回冥界。命书一般由白练照看,他打算径直去找白练,能多快就多快。
然而还没摸近白练的洞府,身后蓦然传来的喊声就吓得疏璃一跌。
“疏璃!你还敢回来!”黑衣短打的俊俏少年气得头毛倒竖,朝疏璃飞来。
幸好疏璃早有准备,乌决的控诉还没出口就被打断,疏璃先发制人道:“我还没来找你呢!二十五年前的那次锁魂塔暴.乱,是不是你将它们一路追到奈何桥的?”
一提到二十五年前的锁魂塔暴.乱,乌决的气势就短了一截,不服气道:“我……”
“群鬼把本来要喝孟婆汤的凡人魂魄冲散,害魂使和我们辛辛苦苦找了半天,这也就不提了。你知不知道那群人中有一人漏喝了孟婆汤,带着前世的记忆转世轮回,生生在凡间惹出许多事端来?”
乌决的气势又短了一截,“我……”
“所以你看,”疏璃振振有词,理直且气壮,“我来是为解决你惹出的麻烦,如此劳心劳力,还要被你怪罪?”
“你说什么?”鬼王的声音冷冰冰传来。
“……”
二人面面相觑片刻,一齐转头,流渊就站在不远处,撩起眼皮凉凉地瞥了二人一眼。
疏璃:“……”
乌决:“……”
“那什么,”疏璃咳了一声,“我正要去白练那借命书看。”
流渊收回目光,冷淡道:“命书在我那。”
疏璃眼睛一亮,笑了起来,“大人可否领路?”
流渊转身,疏璃趁机给乌决使眼色示意他快走,没想到流渊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又道:“既是乌决生的祸,罚还是要领的。先等着。”
乌诀自知理亏,臭着脸憋住了没呛声。
疏璃安抚地看乌决一眼,跟着流渊去了。
……
流渊的洞府由千年寒石砌成,寒气如刀,疏璃一踏进去就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冻住,只能运起周身灵力抵挡,这才好受了些。
疏璃打量了一眼流渊,他走在他的左前方,侧脸苍白俊美,面色如常,似无所感。疏璃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二人七弯八拐后才来到石窟深处,这里从外观到内设全无半点府居的模样,空荡荡一片,中间只摆了个打坐用的寒玉台,散发着凛凛的白气。
就好像,这里的主人从未打算认真活着。
疏璃抬起手。
【“不要摸。”】
疏璃弯了弯眼,手指触上石壁。
流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