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恒挑了挑眉, “据说嫡公子找陛下讨了好几回, 陛下都以各种理由推脱了, 甚至有一次被嫡公子亲自堵了府门,陛下还借口不在,结果被逮了个正着。”
“这……”卫明桓突然说不出话来, 曾经的那些细节一点一点浮现在脑海中。
顾恒见卫明桓语塞,愈发得意洋洋, 连眼尾都挑起来, 像是一只得胜归来的战斗鸡。
卫明桓突然笑了,问:“阿珩是怎么知道的?”
“所以你是承认了?”顾恒语气咄咄,“这把剑,是陛下从嫡公子那里抢来的。”
“朕承认与不承认,对阿珩而言, 很重要吗?”卫明桓轻声问,“朕听闻,阿珩从小体弱多病,小时候方士批命,说是在京都长不大,便一直在长亭郡养着,按理说……”
卫明桓的声调上扬,带着几分疑惑的意思,顾恒当即心神一震,遭了,这是暴露了?
“按理说,阿珩应当与贵府嫡公子不大相熟才是,怎么他连这等事也与阿珩说了个明白?”
果然,以卫明桓的谨慎和敏锐,还是察觉了不对劲的地方。
顾恒定了定心神,收敛了情绪,面上恢复了素来冷静的模样,好像没有什么表情似的。
连眼里都是那样平静而冷漠。
“陛下又如何得知,我与嫡公子交情一般?”反正顾恒和顾珩现在都是自己,他要说什么,难道卫明桓还能反驳不成?
“哦?原来还有这等事?”卫明桓颇有些兴趣地问道,“那阿珩与顾公子又是如何地交情匪浅?”
“我用得着告诉你么?”顾恒懒得搭理卫明桓,“你不是要这剑么,还你便是了。”
说着,他没好气地将手中那把年代久远的佩剑,直接扔到卫明桓的怀里,转身就往另一边走,懒得理这家伙。
卫明桓却追上来拦住他,“阿珩,你生气了?”
“没有。”顾恒当然不觉得生气,他能跟卫明桓生什么气,他们又不是什么特别的关系。
再者说了,从前的死对头,如今的朋友,各取所需罢了。
只是最重要的,那就是他的真实身份,一定不能教卫明桓知道,一来事情太过离奇,二来他堂堂一个长亭侯府嫡公子,从来跟他争锋相对,如今却成了他的妃嫔,依靠他的垂怜度日。那他的脸往哪儿搁,还要不要活了
光想想都觉得,哪日当真在卫明桓面前暴露了身份,他便连找条地缝钻进去都觉得羞耻极了。
“阿珩……”卫明桓扯着顾恒的袖袍,不让对方走,顾恒扯了扯,没扯掉,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卫明桓,“干嘛呢,陛下?”
卫明桓这几年还没被人这般不客气地嫌弃过,除了当年那个姓顾的猪头敢对他骂骂咧咧,就是与他争位到你死我活的诸位皇子也跟他保持着面上的和谐与平静。
因此,这会子他倒有些怔愣,没怎么说出话来,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跟记忆中那个大宁寺小女孩,似乎大不一样。
在他的记忆中,那应当是个纯洁无暇的仙子,是如水般温柔而圣洁的白月光。
可面前这个,简直牙尖嘴利,跟那个死猪头实在有的一拼。难道说安稳了六年的日子,上天把那个人收走了,到底还要再赐他一个小麻烦来膈应他?
趁卫明桓没说话之际,顾恒直接甩开他往前走,卫明桓道:“你去哪儿?”
“我……你管我去哪儿?”顾恒毫不客气地刺了一句。
可说完这句话,他就意识到他现在的处境,他现在可是在皇宫大内勤政殿,是卫明桓的地盘。
他还能走到哪里去?还真是硬气不起来。
卫明桓连忙又凑过去,“这时辰了,该用晚膳了。”
随后朝后面几步远的宫人挥挥手,“让御膳房提膳来。”
“是,陛下。”那人应下走了。
卫明桓又道:“朕也不是跟你吵闹,偏是你非要跟朕争风吃醋,朕倒是冤枉极了。天下人谁不知道,朕与那顾恒,就是你们家嫡公子可是互相写信骂了好几年,正所谓水火不容老死不相往来的死对头……”
顾恒斜了对方一眼,提到曾经的自己,冷冷地问:“你提这个做什么?”
“朕这是在向你服软解释啊,你没看出来么?”卫明桓摸了一下鼻头,到底有些不大好意思。
顾恒奇了,嗤笑一声。
他可没想到,终有一日卫明桓这条疯狗,居然会跟他服软。
那可是睡一张被窝,都要为争被子打一架的主儿啊,在外头表现的那般谦逊有礼,全都是假象。
只有真正跟他相处过才知道,这人究竟是个多么锱铢必较的家伙,当年在边关睡帐篷,能跟他划线而眠。你就说牛不牛?顾恒光想想都觉得可气,好歹是个皇子,好歹出身贵族,这般小家子气比村头农妇都不如了。
就这么一个人吧,居然这会儿亲口跟他讨好地说话,那语气多低声下气,多可怜巴巴。
顾恒突然觉得心情舒畅,也不计较卫明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