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你大爷,陈东在心里暗骂一句,就是被你的皮囊给骗了。
相对无言片刻,陈东又不放心地确认了一遍,“你真是认真的?”
周昀赏了他一个白眼,“不然呢?我吃饱了撑的坐在这里听你东拉西扯这么长时间?”
“那好”,陈东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其实,张归并不像表现出来的这么坚强、勇敢,他以前活得挺压抑的,他nainai家的人……高考后,他爸妈让他学金融专业,想将来挣了钱打脸他nainai家的那堆亲戚。入学后,张归私自改了专业,估计到现在,他爸他妈还不知道,这要是哪天知道了,以他爸他妈的风格,非得掀起一阵风雨不可……我跟你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知道,张归也有脆弱的时候,他也需要安全感……我对张归的感情,你也不必告诉他,这么些年,但凡他有点意思,我们早走到一起了,如今他有喜欢的人了,我也死心了。但是,你要是辜负他,我还会死灰复燃,把他抢回来,顺手再收拾你。”
周昀听陈东讲述着自己不知道的张归,脑海中浮现出了张归为穆小晓打抱不平那件事。原来,对于父母无边际的期望和他人无止境的欺压,张归竟是感同身受的。他不禁心疼起来,又一次恨不能早点认识张归,只是,这一次,他希望自己陪他走过人生那段灰暗的日子。
想到这里,他郑重的承诺道:“我对张归百分百认真,若是有分毫玩玩的意思,不得好死。”
陈东被他吓了一跳,怔怔的看着他,良久说了句,“好。”想了想又觉得这回应有点干涩,又认真地补充了一句,“希望你能善终。”
周昀猝不及防地被他这话噎了个半死,礼尚往来地回了句,“谢谢,也谢谢你曾经那么喜欢我男朋友。”
此时的张归已经被姥姥解救了出来,他爸妈被姥姥骂了个狗血淋头,站在原地支支吾吾地看着老太太趾高气扬地把人给领走了。
临出门的时候,老太太停在门口,看着女儿女婿,厉声道:“两个加在一起都快过百岁的人了,还天天面子面子,你们倒是拿着称,去街边卖卖,看看你们的面子能称个几斤几两,能卖个几毛几分?活了半辈子,就活了个虚荣出来?别人怎么说你们怎么了,你们该他欠他还是吃他喝他?要面子自己挣去,别拿我外孙子当你们挣面子的工具!”
说完,就拉着张归出了门,“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张归和姥姥走出了一段距离后,揽着姥姥的肩膀,朝她竖起大拇指,“宝刀不老,还是那么帅!”
老太太穿着一套运动装,被外孙子夸得合不拢嘴,“走,咱们吃饭去,让他俩好好反省反省。”
吃饭的时候,姥姥有些心疼地看着张归,给他夹了块他喜欢的拔丝地瓜,“小归,晚上去姥姥家住吧,虽然小区改造还没彻底改完,但住个人还是可以的。”
张归咬了口拔丝地瓜,试探性地问:“姥姥,你觉得我叛逆吗?”
姥姥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打量张归一眼,“还好,算不上叛逆”,回答完这个问题,她敏锐地察觉到张归话里有话,又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
张归笑嘻嘻地给姥姥盛了碗汤,甜言蜜语道:“知外孙子的莫非外婆也,我有个好消息,想不想听?”
张归自己或许还没来得及发现,自从他和周昀的关系明朗起来,一提到周昀或者一想到周昀,他就一副春光灿烂的模样,别说是养了他二十多年的亲姥姥,就是路边随便抓一个人过来,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谈恋爱了?”姥姥笑着问道。
“这么明显吗?”
“没有特别明显”,姥姥道,“估计瞎子看不出来。”
张归一下被姥姥逗笑了,“你说我妈是你亲女儿,怎么就没遗传你丁点通透和乐观呢?”
老太太停下筷子,真就认真想了想,过了一会儿,说道:“她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开朗乐观的姑娘,也有过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但那个时候,我和你姥爷总教育她退一步海阔天空、吃亏是福,尤其是她嫁人后,每次回来哭诉,我们都会劝她隐忍些,总觉得嫁给人家了就是晚辈,跳脚骂娘终归不体面。”
张归听得目瞪口呆,甚至有些怀疑自己耳朵,“您说的是真的?”
姥姥点头,“是真的,现在想想,真后悔。当初就应该站在你妈妈身后当她坚强的后盾,谁敢欺负她,我应该第一个帮她欺负回去,而不是一味的劝她退一步……现在想来,你妈妈变成这样,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年纪大了,突然有一天,整个人好像都通透了,回想过去的一些事,后悔啊,后悔没跳脚抓花那些人的嘴脸,打得他们满地找牙”,说着,她又笑起来,“后来,我跟你妈妈说,再有人多嘴多舌欺负到你头上,给我骂回去打回去,骂不过打不过回来找妈,妈帮你骂她、打她,把你妈吓坏了,连问了几句‘妈,你没事儿吧’?”
张归也笑起来,却又觉得苦涩。原来,妈妈也曾挣扎过,也曾无助过,她也不是一开始就把面子看得比命还重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