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翼与长翼之间的灵犀,被彻底切断了。
先是浑溪水弄脏了灵目,但是当撕心裂肺的痛楚从下身传来时,长翼依然能遥感得到,针尖戳进花xue里的疼痛。
可是这一回的巫蛊之痛,只有幼翼一个人去承受,长翼不能为其分担丝毫。
这一次不是封印,不是暂闭,而是要将幼翼的眼珠子彻底烧瞎,覆在灵目上的通感之力,自然随之损毁。
长翼遥观不到幼翼的视相。他担心,小家伙还在为那日的争吵而负气,以为幼翼存心避而不见。
一想到自个儿被贬为“累赘”的狠话,长翼心间苦涩,因而当青岫君踏上崖来时,他正苦着脸叹气。
一见青岫君,他赶忙问:“幼翼呢?这几日夫君见着他了么?”
青岫君本可踏青云转瞬而至,却为何要步行?只因来的路上,他思虑再三,依旧拿不定注意。
幼翼瞎了,吵吵着要“见”爹爹——大概,当四周仅剩下黑暗时,无论是谁的手,都会情不自禁探向最亲近的人,无论先前有多少嫌隙。可他该将幼翼带来,或是为长翼松绑么?
面对长翼的询问,青岫君只好含糊其辞:“你只管等着本君、伴着本君就好,惦记那没良心的小东西做什么?”
长翼不知青岫君肚内的回旋心思,竟还在担心:青岫君该不会因扎针一事而怨恨幼翼,将他也囚了起来吧?
可他又不敢直截了当地问,只好战战兢兢,旁敲侧击:“对,我不管他。只要他平平安安,安然无恙,我才不管那小没良心去了哪里……”
说罢,他转着眼角,偷瞟青岫君的脸色。
青岫君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原本还在摇摆不定的心思,忽然就定了音:绝不能让长翼知晓幼翼目盲之事!否则,长翼怕是承受不住悲痛,也要哭瞎眼睛。
若是双翼一个都不能保全,那我青岫君便是枉尊神格,连亲近之人也保护不了的废物……对,在长翼知晓真相之前,定然要设法将幼翼治愈。
“夫君,你怎么了……”见青岫君面色不愉,不详的预感罩住了长翼的心头。
他立即拽拖着锁链,跌到地上去噗通一跪,脖颈牵着金链“哗啦啦”地猛叩头,连称呼都改了:“主人!主人您该不会真的对小幼翼下了惩戒吧?主人!万望主人手下留情,算长翼求您!不,算小奴求求您,求求您!小幼翼他不懂事,您饶了他吧……”
疾步一蹬,青岫君瞬移至长翼跟前,将扑簌簌的泪人儿扶起,理了理美人的乱发,望着长翼道:“这么多年了,只有你为幼翼求情的时候,我才能看透你的真心。长翼,若是你对我,也有你对他的万分之一情意,便不枉本君,强留你与我作伴了这么些年头……”
长翼读不懂青岫君眼中不知为何而起的悲伤,愣神间,他被青岫君甩手推回草垫子上。
“你放心,有本君的看护,幼翼他绝不会有事。你就安心呆在此地守候。在他想通透了、自愿来探望你之前,万事有本君替你照料!”
说完,青岫君乘云而去,留下愣着神的长翼,呆坐在原地疑惑不解。
长翼,正是因为幼翼需要你,我才更加不能解了你的镣铐,让你二人对坐相泣啊……
*
青岫君走进洞时,幼翼正在喝一碗粥——灵菇与野参,皆是采自山中的珍馐,是青岫君亲手熬的。
起先,幼翼怎么也不肯吃,嚷嚷着“眼睛都瞎了,哪儿还有心绪填饱肚子?”
直到青岫君答应,去寻长翼来陪伴他,幼翼这才有了一点点食欲。
一想到自己的目盲,能换来爹爹的自由身,幼翼甚至傻傻地想:这笔买卖兴许也划算。
勺子缓缓地举到嘴边,可幼翼看不见冒在粥面上的热气。他急于向长翼证明,眼睛瞎了也不打紧,自己照样能吃能睡,全然不必为自己忧心。
故而他逞起能来,吃得太过心急,忘了青岫君嘱咐过的“喝前先吹吹气”,张嘴就吞,结果被烫了嘴唇。
慌张中他一松手腕,整碗滚烫的粥都翻到了膝上!还好草裙够厚,挡住了热粥,否则腿根上又要被烫得一片红。
“不吃了!呜呜呜……”幼翼自暴自弃地嚎啕大哭,那无助的模样,看得人心疼,“根本不可能同从前一样,根本不可能!我如今就是一个没用的瞎子,就算上了天,也是一只飞不起来的瞎鸟!呜呜呜呜……”
比翼鸟之所以生出灵目,正是因为翱翔天宇之时,必须合四目为二目,如此才能有最清晰一致的视野。否则你看你的,我瞧我的,那岂不是要在云上跌跌撞撞,失衡乱扑腾,连翅膀都挥不协调了么?
而若是一方瞎了目……那即便是青岫君肯释放长翼,合体后的比翼鸟,也哪儿都去不了,沦落为一只可笑的“走地鸡”。
“小呆鸟,你乱发什么脾气?”青岫君三两步冲上去,抽出袖中的帕子,帮幼翼擦拭打翻的粥,“让我看看,裙下头伤着没有?刚治愈了针孔,可别再添新伤……”
尽管裙下的风景,美得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