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哈——呼——哈——”深更半夜,柳晓安躺在骆天行的大床上,鼻孔里鸣着汽笛。
其大开大合、随时准备拥抱色情企图的身姿,一个人就几乎占领了整张床的三分之二,只留下窄窄的三分之一,给苦思冥想、甚至熬出了两只黑眼圈的骆天行,用来思考复仇的意义。
其实很小很小的时候,骆天行曾经崇拜过裴刚泰——他父亲生前最信赖的秘书。
裴刚泰在入会之前,也是个怀有文学梦想的无业游民——换言之也就是“诗人”。他曾经连续好几个月,每天叼着一支破钢笔、摊开一本发黄的旧笔记本,坐在帝都公园喷泉广场的长椅上,对着春花和秋叶暗自神伤。
他的梦想,是要写出一首能打动全人类内心的好诗来,让人人诵念,一字不差。
由于作诗作得太过投入,以至于当时骆天行他爹带着十几个兄弟,跟对方几十号人,街头竞技拼砍刀,从按摩店门口一直比划到了街心公园,吓得晨练大妈们如鸟兽散,也没能将全神贯注追逐文学梦的裴刚泰惊起……
“看那小子,他是个人才!”骆天行他爹收了大砍刀,以欣赏的目光瞄准了发呆中的裴刚泰,歪着嘴,擦了一口血。
身旁的跟班们自叹眼拙,压根没看出一个疯疯癫癫、西装纽扣都对不齐的书呆子,怎么就成了老大口中的“人才”?
当时年轻气盛的骆老爹,胳膊肘一捅身边人,嫌弃道:“学着点!胸中有墨水的人,才能如此淡定。咱们哥们儿之所以要拿命来拼,全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说完,他笑呵呵地往长椅那边走去,提起被打折了的胳膊,招呼道:“嘿,哥们儿!有兴趣加入黑社会吗?”
这就是裴刚泰被黑龙会招编的历史。从此他成了骆老大身边的一支笔,专门负责打点“只有文化人才懂的生意”,比如做假账、瞒报税、计算杀人抛尸的路线等等。
有了钱有了地位、不再被过去看不起他的人,骂作是“穷酸文人”的裴刚泰,终于在扬眉吐气中领悟了一个道理:最快“打动人心”的方法不是遣词造句,而是直接朝他们心口来上一枪;而想让“人人诵念、一字不差”,则只需要命令他们跪在地上,用充满敬畏的声音念诵自己的诗,念错一个字就砍一根手指……
渐渐的,裴刚泰变了。他变得权欲熏心,不再是小时候父亲指着他、对骆天行称赞过的“与爸爸有难同当的有文化叔叔”了。
骆老大自己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向来敬重文人——包括重视教育。他坚决送自己的儿子去美国念书,并且在裴刚泰发动“政变”之前,从未让骆天行沾染过家族生意。
相反,他给了裴刚泰极大的器重和信任,赋予他帮会内部极高的权力,甚至允许他接触到,能致自己于死地的核心机密,也间接为裴刚泰的忘恩负义打开了绿灯……
虽然现在裴刚泰倒了,他就像一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一样,东躲西藏在不知道哪一个角落,但要不要将穷寇追杀到底,甚至不惜用和“老鼠”一样卑鄙的手段,释放诱饵引他出洞……这是骆天行在脑内、激烈斗争的问题。
“唔、嗯嗯……”睡得香甜的柳晓安,砸巴砸巴嘴,翻了个身继续睡。
按道理,抓到了“敌方的俘虏”,应该严刑拷打。不折磨柳晓安到半死不活,逼他说出老孬蛋的下落来,是不该轻易罢休的。可是柳晓安只说了一句“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骆天行就信了,从没有武力逼过供。
骆天行在想:自己为什么要对这个小sao货这么好呢?明明就秀色可餐地躺在旁边,都舍不得将他cao坏?
按道理,好不容易拍下了“性虐”柳晓安的录像,应该立刻上传到黑龙会内部的加密论坛上,让全会的人都看到小婊子的臭不要脸,狠狠打裴孬蛋的耳光。再以柳晓安为诱饵,把老色痞逼出“鼠洞”来,让他行踪暴露,将他赶尽杀绝,才是最理智的做法……
可是视频早已经完成了上传,那鼠标左键,却像是有千钧重一样,手指头怎么也按不下去。直到……
柳晓安毫不知情地一翻身,温暖的手心,恰好搁到了骆天行握着鼠标的手背上。他的眉头锁得更紧。
光标移到右上角,对准了[×],关闭。
骆天行像是终于放下了一桩心事一样,长舒一口气。
算了,不发也罢,做人最重要是开心。家里养了一只能让人开心的宠物,这感觉也不错。
骆天行这样想着,不由伸出握鼠标的手、移到了柳晓安的脸蛋上方……刚才怎么都按不下去的那根手指,对准了柳晓安出气的小鼻头,就是一点!
“唔、唔……”被sao扰了的柳晓安,皱皱小鼻尖儿,拿手背搓了搓鼻翼,又换了个朝向接着睡。
哈。坏人骆天行偷笑着,轻轻地推离了电脑,伸长手臂揽紧了柳晓安,把他抱在怀里入眠。
这一夜,他的长屌离柳晓安的菊花那么近,却并没有兽行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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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