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烟起得很早,送走了神情恹恹的安雨楼与满脸狐疑的安小鱼,进出了郦辛那房间好几次,郦辛却一直没醒。
她多半猜到是为什么了,料想安雨楼此刻一定正被安小鱼的数落着,也躺在车厢里补觉。但她可没有理由来责备郦辛任何一句。反正被折腾一整夜绝不会是郦辛自愿的,她反而十分心疼,因此始终轻手轻脚,好让他睡个好觉。
郦辛睡到午后才醒,浑身的骨头还是松软的,腰腿都酸得怎么摆都难受,更不用说饱受蹂躏的tun间。他记不清自己到底被弄高chao了多少次,而且一想到温泉氤氲水汽里安雨楼赤裸的身体微笑的脸庞就觉得头疼。他觉得自己昨夜已经彻底看厌那家伙了,以至于想起来都想吐。他摇着头驱散那纷杂烦乱的影子,想到今天也许安雨楼仍要来“例行公事”,便有生不如死之感。
春烟恰才进屋,惊喜地道:“郦大侠,你醒了?”
她接着便有些忙乱,道:“我先给你洗漱,还是先给你热饭吃?你很饿吧?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怎么样?”
敞开的门外,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郦辛忍住浑身的难受摇头。他什么也不想吃,只想吐。
春烟瞧他如此憔悴,心中对安雨楼的埋怨又多了几分,急忙走近来替他升起床头,柔声道:“那我替你洗漱。……安护法帮你清洗过身体吗?”
郦辛皱起眉头。如果他没记错,安雨楼带他去那个该死的“好地方”本来是要给他洗澡的,然而洗了没两把便彻底忘了初衷。自然最后还是替他洗了的,但早知会是那个下场,他宁愿忍受一夜的粘腻。
他不想多说话,勉强道:“洗了。”
春烟暗暗松了口气,可也略有些遗憾,道:“那,从今儿个起,我三天给你洗一次行吗?”
郦辛诧异地抬起眼睛,他的眼睛不算很大,但眼珠极黑,给苍白的脸色一衬格外醒目。
门外有一种说不出的空寂,郦辛看了那由门框镶住的天光一会儿,才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没有安雨楼的任何声息。
很奇怪,那个人在的时候,除了办事也不会进来。但他在院中,和此刻的全然不在,感觉竟截然不同。
郦辛呆了一会儿,他是被关在屋中的,很少有机会长时间去看外面的情景。可他被关着时,总是不由自主地会去听安雨楼的动静。安雨楼是个安静的人,春烟和安小鱼两个人说的话加起来是他的十倍,但郦辛还是能从他们叽叽喳喳的话语中“听”出安雨楼的行动。吃饭,喝酒,被说得受不了了一句反驳,练刀,回屋……或者进这间屋。
有时也会为摩云教的事离开一会儿,但眼前这情景与春烟的话语分明已透露出:他绝不是离开一小会儿。
郦辛的心猛地咚咚跳了起来,他不管头痛了,急切地道:“安雨楼呢?”
“咦?他没告诉你吗?”春烟显得有些惊奇,“他出门去啦!”
“出门……”郦辛默默在嘴里咀嚼这这两个字,心中补上:“去杀人。”
安雨楼在杀人之前,先狠狠地“杀”了他一顿。他已经激不起对这事的额外义愤了,另一种疯狂的期望正在他心中蔓延滋长。他问道:
“去多久?”
“这也没准数,也许十天半个月,也许一两个月,得看去哪儿。”春烟说,但是很遗憾,她不爱打听安雨楼去哪儿干什么,只管瞅准安雨楼不在时尽情偷懒。眼下虽然有个郦辛要伺候,但说实在的,伺候郦辛对她是件赏心悦目的乐事,她才不会偷这个懒呢!
郦辛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了,颤声道:“他真的……至少十天半个月不会回来?”
“是真的。”春烟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情,抿嘴一乐,道,“不用担心他老来烦你啦,你好好休息吧!”
郦辛想的并不是好好休息,他甚至连昨夜遗留的疲倦也一扫而空,双眼灼灼地放出光来,看向春烟。
“春烟……”
他的声音那么好听,春烟根本没听见他唤过自己的名字,以前郦辛总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哪怕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也总因为事关私密,除非她开口询问,绝不主动找她。被这一声唤,春烟才陡然觉得,自己的名字竟可以被叫得这么楚楚动人,令她心口一紧,耳朵一烫,脸竟有些发红。
“哎!”
她表示自己正在听着,而且愿意听从他的任何吩咐。
“春烟,帮我个忙……”郦辛亮得异乎寻常的目光却浸透浓重的哀戚,那让春烟也不禁严肃起来,抽紧了背脊,预备随时待命。
郦辛说:“放了我。”
春烟顿时就慌了。
她本以为,自己已有了万全的准备,无论郦辛的请求有多么令她为难,她都一定能满足照办。可郦辛的要求却不在她准备好的任何一个“被请求”的范围内。她只能慌慌张张,失色地道:“郦大侠,你……你是不是饿得头晕了,我这就给你热饭……”
“春烟。”
郦辛的声音仍旧好听,却不可避免地掺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