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一听就知道他在诈自己,他确实听靳言提起过吕宗兴的身边有他安插的人,可从未听过有什么代号。至于那个人是谁,他自己也毫无线索,但这并不妨碍他骗过吕宗兴,“什么年代了,谁还用代号。吕老板这点诚意都没有,还有什么好谈的。”
“好,好。”吕宗兴总算是对他的话多相信了几分,“那你倒是说说,到底是谁。”
苏清不说话,撇了一眼房间里的保镖。吕宗兴懂他的意思,但让保镖离开,他也不放心。
苏清嘲笑他:“我一个大病初愈的人,你有什么好怕的?总不至于对付不了我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吕宗兴思量了一下,还是挥挥手让房里的人先出去了。
苏清等门关好了,回头对吕宗兴说:“你过来,我告诉你。”
吕宗兴凑过去一些,苏清靠上去,双唇几乎要碰到他的耳朵。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苏清反手勒住吕宗兴的脖子,要靠他的力量完全制服住一个壮年男人并不容易,他死命勒住吕宗兴脖子的右手丝毫不敢松懈,几乎压不住他的样子很狼狈,幸好吕宗兴的挣扎终于在苏清把随身带的弹簧刀顶在他喉咙上时停住了。
吕宗兴不敢轻举妄动,但依然没有示弱,“你不要命了!杀了我你也别想活着出去!”
苏清把刀尖的前端缓慢地刺入脖颈处脆弱的皮肤,只要一毫米,血珠就顺着刀锋向外溢出。
“要命?我像是要命的人吗?”苏清笑得比吕宗兴绝望多了,“被主人抛弃的宠物,要命用来干什么?我不喜欢流浪。”
苏清没有说谎,他的世界里只有叔叔,现在叔叔不要他了,他的世界都塌了。他来不及救叔叔,但如果一定要他死,靳言才会永远记得他的好,那也没关系。他可以像靳荣新、像那个胎死腹中的孩子一样,用自己的死在靳言的生命中打下痛彻心扉的烙印,让他一辈子都无法摆脱。反正他从来都不怕死,他只怕被抛弃。
已经死里逃生这么多回,总有一次他要从这条钢丝上掉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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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言打开顶层公寓的大门,一股发酵过度的闷热味道扑面而来,把他冲得头晕。大厅里乱糟糟的,满地都是喝完的和没喝完的酒瓶,还有几支烟头散落在地上。
他赶紧打开门窗,明明是豪华公寓,却搞的像流浪汉睡过的桥洞。他从储藏间翻出一只大垃圾袋,收拾起地上的瓶瓶罐罐。他边收边想,苏清是有多伤心,才会自己跑到这里喝得一塌糊涂,他明明是连抿一口威士忌都嫌辣的人。
靳言是太生气了,真的被气昏头了,只知道要找一个人为那个孩子的死负责,丝毫不考虑自己最开始也不打算要这孩子。他是气苏清,却没有想到苏清也会生他的气,那个永远听话的小孩也会跳起来忤逆他。
明明是他要赶苏清走的,可小孩真走了,他连一晚安生觉都睡不好。这几天他总是梦到苏清刚到家里的时候,怯生生的去哪都要小心翼翼地问他。他依稀记得梦里自己跟苏清说,家里的人都很疼你的,你别害怕。可是苏清好像没听到。
靳言以前总是有疑心,也真的防过苏清。苏清要金钱要地位要权力还要宠爱。他是很贪心,想要独占叔叔的一切。可是他又过分专一,除了叔叔,他好像什么都不想要。
靳言终于能静下心来想一想,要是他能早点知道多好,苏清什么都不要,只要叔叔一个人。可是以前他怎么会相信呢?其实他也并不是很介意苏清想从他身上谋一条上升的通道,哪会有什么不图钱权只图爱情的人靠近他。尔虞我诈两面三刀的事他见惯了,大家都是利益交换,只要谈好价格就行。
靳言站在窗前,想起那天他们在这里做爱,小孩不停的掉眼泪,却又要勾引他。其实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苏清用他的痛苦,换一份短暂的偏爱,他甚至自我驯化成一只会享受痛苦的小宠物,只要是主人给的,他都会欣然接受。
靳言突然有些后悔,他对苏清太苛刻了,他要小孩爱他,却又硬生生挖去他的心头rou,还要他听话不许闹。不过哪有孩子不跟家长闹脾气呢?闹了就闹了吧,总归是要和好的。
孩子的事他并没那么容易跨过这个坎,但时间总是会解决问题的。他已经44岁了,还能有多少个十年能熬来另一个苏清这样心无旁骛只爱着他的好孩子。奥列格已经死了,一切都结束了,他们往后的日子还很长。
幸好那天让他走,自己没把话说死,小清应该能理解的。明天吧,靳言想,明天去找他。虽然要他也拉不下脸去道歉,但小孩这么听话,从不会跟家长计较什么,自己去了,他就会明白的。
管家在楼下等他,文姨在跟他打电话,说先生让她立个牌位,也没说给谁立、写什么。
“别管他,他也就是说说气话,一会儿回去肯定就让你别立了。”
“没关系吗?”文姨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他是去接小清了吧?”
管家头大,他倒是突然理解文姨之前愤然离开的心情了。靳先生这都是做的什么事啊,之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