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抚旌却是咬着牙,紧紧绷着嘴角,显然不会多言。
沮渠业终于支撑不住,也知道自己是盼不到一个结果了,身子重重地朝前扑在了燕抚旌脚下,死时脸朝向了肖未然所在的方向,眼神中满是痛苦与不甘。
燕抚旌重重地喘了几口气,俯下身子去捡那把匕首,直到伸出手来他才发现自己的双手颤抖得厉害,差点都拿不起那把匕首……
第六十八章
沮渠业的贴身侍从见状也都慌了神,顾不得肖未然,都纷纷退回到沮渠业的尸首身边,有护着他的尸首后退的,也有拿了弯刀来跟燕抚旌拼命的。
燕抚旌却像失了神一般,只顾抓着那把匕首呆呆站着,竟也不知躲闪。
肖未然当他是大仇刚刚得报,一时心中恍惚的缘故,忙冲上去将他护在身后。只是北凉兵此时已不再对他手下留情,出得招式刀刀致命。眼看肖未然就要护不住他,还好赵悦此时带兵赶了来,那群北凉护卫这才不敢再往前冲,只得护着沮渠业的尸首慌乱溃逃。
肖未然本想趁此良机乘胜追击,却忽地被燕抚旌抓住了手腕。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燕抚旌直直地看向他,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肖未然想了想才知他是指自己上战场的事,刚要解释两句,却又被燕抚旌一把狠狠地搂进了怀里。
“不要离开我……我只有你了……求你了……”燕抚旌紧紧搂着他,忽地痛苦道。
“抚旌,我不会离开你……我只是想去追敌……罢了,你不愿意我去,我就不去了……”肖未然抚抚他的后背,心里觉得无比踏实。
肖未然暗想这一切终于结束了,北凉王死了,爹爹的大仇得报了,至于北凉军,群龙无首,又被围困此处,想来他们投降只是早晚的事。想着,肖未然靠在这人身上欣喜道:“一切都结束了,抚旌,我们以后可以好好的了……”
燕抚旌顿时回过神来,松开他,茫茫然四顾,又瞬间紧张起来,也顾不上战事,搂着他骑上一匹马便匆匆往万仞关内赶去。
待到了万仞关内,燕抚旌的神经仍是高度紧绷,直到将人扯进了临时驻扎的大帐中,才稍定了定心。
“待在这里,哪都不要去。”燕抚旌双手紧紧抓着肖未然的肩膀,满眼恳求地望着他,“答应我……答应我……哪里都不要去……听话,一定听话。”
肖未然懵懂地看着他,“可是父亲的尸首……还有外面的战事……”
“放心,父亲我已经寻回来了……剩下的都交给我,我来处置,你不要管……一切都与你无关……与你无关……”燕抚旌粗喘两口气,帮肖未然擦净脸上的血迹,露出他白皙的脸蛋来,急切道:“你乖乖等我回来,等我回来,我就带你走,就我们两个人……找一个谁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就我们两个人过安生日子,什么都不要管了,好不好?”
肖未然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困惑,他想问问燕抚旌北凉王死前的话是什么意思,可看燕抚旌一脸紧张焦灼的样儿,也顾不得问了,只点了点头。
燕抚旌重重地吐一口气,捧着他的脸在他嘴上狠啃了一口,却舔舐到了满嘴血腥。
“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燕抚旌喃喃两句,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肖未然还是在安慰自己。又强挤出一个笑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才转身往外走去。
“抚旌,你一定保护好自己!”肖未然在他身后急道。
燕抚旌背对着他应了一声。
肖未然说不上来为什么,明知一切都要尘埃落定了,可自己的心始终是跳得慌乱,可他又说不出是哪里乱……
摸摸心脏,肖未然突然耳听到帐外燕抚旌正压低了声音吩咐守卫的将士:“一定好好看着他。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见他,也不许任何人接触他……连恒玦也不行……也不能让他出去……就让他待在大帐中,一定等到我回来。否则……军法处置!”
肖未然听着这话心里更是无来由地一阵慌乱,只得自我安慰道:他这般紧张一定是因为刚刚自己在战场上让他害怕了,父亲已经出事了,他怕再护不住自己,所以才格外的担忧自己……如此想着,肖未然心安了些,安心地在大帐中等他归来。
肖未然直等到天都黑透了,雨也终于小了些,燕抚旌这才满身疲惫地回来。
燕抚旌步履匆匆地冲进帐中,待看到他安然无恙,心中才松了口气。
肖未然忙迎上去,拿手巾帮他擦脸上的血水,急道:“抚旌,外面战事怎么样了?”
燕抚旌长吐口气,“北凉残兵还不肯投降,不过包围圈算是稳住了,想来再困他们半月也就降了。”
肖未然也跟着松口气,又忐忑地问:“爹爹?”
燕抚旌顿了顿,强忍着心中的痛意,“我已将他收殓了……怕这边再出变故,便让人先将他护送回大兴了。等回去了,我再领你去好好祭拜。”
肖未然也红了眼眶,“嗯。”又忽地想起来,“那平邑口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