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霖不自禁刹住了脚步,将那熟悉的女音收入耳中:“圣君,这东西是找回来了,那人要如何处理?还留活口么?”
陶霖收敛了身息,从红木雕花的窗棂格子里看过去,大殿上方白离言拿着手里半块血玉出神,他一眼看出,那便是罗兰从他那夺去的魂印符。
看到这一幕,他整颗心瞬间沉入了寒潭底下,仿佛全身的血ye都退的干干净净,他僵硬的站在那,手脚一阵冰凉。
可他却没有掉头离开,仿佛在坚持着最后的期望,同那罗兰一样,在等上方大殿那个威严的男人一个回复。
白离言全部心思都在那块符令身上,似乎也没想到,当初那个可以覆灭天下的邪器,如今变成了一块废品,若不是他见过这东西原来的面貌,都会认为罗兰又拿来一块假货来糊弄他。
罗兰小心翼翼看了看上方的人,只听白离言心不在焉应了句:“你自行处置。”
他突然想起,今日是给陶霖服药的时间,便不再耽搁,转身回了内殿。
罗兰叩首应是,那嘴角却扬起了jian计得逞之色,眼风往门外那扫了去,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陶霖连夜出逃,不到一盏茶功夫,身后的魔卫也紧随而至,他不知道这支穷追不舍的追兵是罗兰要来杀他,还是白离言发现他逃了之后,恼羞成怒派人来捉他。
但不管是哪一种,被抓到后下场都是一样的。
陶霖慌不择路闯进了一片密林当中,树影幢幢,遮天蔽月的大树把仅剩的月光给挡住了,令他在黑暗里跑起来更艰难。
时常还被路边的带刺的藤蔓划破皮rou,被路上的大石踢到脚趾,疼得不敢吭声,那脸上泪shi了一片,扑到地上便沾了满脸尘土,他灰头土脸的爬起来继续跑。
白离言手里拿着一包油纸袋,里面是在坊间买来的各种甜食零嘴,本来怀着愉悦而期待的心情去陶霖寝宫,看到的却是满地刚刚苏醒茫然四顾的魔卫,还有空空荡荡的房间里早已不见了那人踪影。
他手里拿着地上那块被摔成两半的双獾玉佩,眼神里充斥着滔天的愤怒与恨意。
这时一名魔卫回来禀报,刚进来就被白离言身上汹涌蒸腾的红黑两道魔气给吓噤了声,良久后才战战兢兢的叩首道:“圣君,尊主夫人,夫人他跑进了黑木林,那里聚集了无数凶兽恶灵怕是已经……”
白离言陡然转过身,那双眼睛里猩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似乎因为愤怒那张脸额头上爬满了青筋,释放出来的磅礴凶煞戾气让周遭空气都是窒息的气息。
他这个模样,就跟当初在魔域杀红眼的那个地狱恶魔般男人一般无二,白离言向人怒吼道:“再去找!活要见人,死了也把尸体给我找出来!”
魔卫想被杀气锁住的兔子,看到那张脸后直接腿一软跪了下去,听到这一声吼,吓得几乎以一种惶恐打滚的姿势爬出去。
屋内的白离言定定站在那,他急促喘着气闭上了眼,在努力克制体内暴涌不止的魔气,垂在身侧紧紧握着的手被碎玉刺进血rou里,嘎吱作响,有血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以前他的心境易怒易燥,时刻处在堕魔的边沿,后来这种情况慢慢的变好转了,不再受这种万蛊嗜心的折磨。
是因为那时候有陶霖在。
可如今,那人不告而别,还摔碎了当初所赠的定情信物。
他那么不重视他所珍视的东西,是心里根本就不在乎?还是对他本就没有半点情意?
白离言胸膛剧烈起伏着,那股怒意还在翻涌不息,邪器魂印所释放出来的心魔,也随着他的情绪不断暗生滋长。
有个声音在他脑海嘿嘿笑道:“他可是正道仙君,怎么会在乎你这大魔头的情意?你的尊严与真心都被人狠狠的践踏在地上了,被伤的体无完肤,还不认清这个事实吗?”
白离言一掌轰在了旁边圆桌上,瞬间分崩离析,怒道:“你闭嘴!”
“你现在一定是痛彻心扉,失望透顶了吧?他根本不爱你,才对你这么绝情,不然怎会把你当初送给他的定情信物给摔碎?”
白离言额间魔纹浮动,他抱着头痛忍撕裂般的钝痛:“我让你闭嘴……闭嘴……”
心魔还在继续:“魔君大人,你已经得到了魂印符,你拥有了至高无上的力量,那就放手去杀戮吧,把仙道那些人杀干净,把那个伤你心的人杀干净,你还等什么……”
后来,魔域圣君突然在一夜之间发疯的事便很快传开,说好不容易找回的尊主夫人再度离他而去,他魔性大发,拿着一把通体血红的悬冰宝剑四处乱砍,魔宫里魔卫死伤无数,乱成一团。
而在暗中策划着这一切的人,看到这个事态自然喜不自胜。
陶霖当初在那个黑木林被那些魔修追得到处逃窜,后来还在深林中遇见了凶兽,他本以体力不支,加上病气缠身,胸口还有伤,简直腹背受敌,穷途之末。
他面临绝望之际,却有个人出现,救了他。
陶霖醒来的时候,人在饿鬼街里最偏僻的一个角落的破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