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熙有身子后Jing神时常不好,可他睡眠又浅,只有在阮明庭身边时才有些改善。阮明庭心疼他,朝中事物也不能缺人处理,虽然住在宫中不必两头倒,但一旦忙起来宿在偏殿也是常有的事。
依乾朝律法规定,皇帝怀孕后一干大臣会组成政阁,这期间政务会归政阁处置,定期向皇帝汇报。阮明庭和郭凌恒自是政阁中必不可少的成员。问题也出在这,文官中最重之臣当是郭凌恒莫属,阮明庭虽在武官中有一席之地,却并非无可替代。郭凌恒的势力如老树之根盘虬错杂,朝中超过半数的臣子都对其马首是瞻,剩下除去中立的那些,能被他拉拢的少之又少。
阮明庭在案面下的手渐渐捏紧成拳……不够,还不够,他需要取得更大的功绩,才能在这朝中立住脚跟。回内宫后,他和陶熙述说了自己的打算。陶熙眨眨眼,扑在他怀里:“明庭,你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我在宫里能出什么事,倒是你,在战场一定要保重身体,我可不想孩儿没了爹爹。”
天随人愿,就在入秋之际,西北夷国与乾朝边境发生摩擦,矛盾愈演愈烈,政阁当机立断选人前去支援。阮明庭主动请缨,率兵前往西北边境。这天,自孕后便退居内宫的陶熙头一次出现前朝,他站在城门,看着马背上意气风发的爱人,阮明庭似有所感,回头含笑朝城楼遥遥望去,随后一扬马鞭,喝道:“出发!”
阮明庭走了,小皇帝在宫中百无聊赖,郭相过段时间就会来看他,给他汇报朝中要事,陶熙听得昏昏欲睡,待他清醒过来时,总能看见郭凌恒Yin沉的脸色,陶熙无法,他从小看着那些治国之道就开始头疼,登位也是无奈之下,他时常想,若是父皇不止生他一个该多好,这皇位无论如何都落不到他头上,虽说无法和明庭做对寻常夫妻,但也比现在的处境好许多。
陶熙等啊等,却没有等来好消息,曾经用兵如神的阮明庭这次却在前线节节失利,是郭相派了另一位将军前去支援,才勉强保住城池。可祸不单行,有人告密,说阮明庭有二心,是故意失手,如若去搜将军府,说不定会有惊喜。郭凌恒当机立断遣御林军前往将军府,在其中搜到了首都地图,买办武器的账单,以及……与西北夷国的通信。
此事一出,举国震撼,大理寺介入调查,结果是信件的笔迹与阮明庭一致,更有将军府管事的指认,一切尘埃落定。阮明庭回了国,这次的他不是坐在高头大马上受百姓敬仰,而是在囚车中,缓缓向皇宫移去。路上的百姓沉默不语,死死盯着他,想从他脸上找到背叛乾朝的理由和愧疚。至于阮明庭本人,从入城便垂首,漆黑的头发遮住他的眼,没人能看清他的神情。
大理寺按律将他判死,郭凌恒沉yin片刻,低声道:“看他曾经也为乾朝付出良多的份上,留他个全尸吧。”
陶熙得知这件事时,大局已定,他急急把郭凌恒召入宫中,诘问他:“这么重要的事为何不早禀报朕,丞相真的有把朕放在眼里吗?”
郭凌恒目光森森,半饷轻叹道:“陛下,臣只是不想您孕中还要为这些事伤心,何况,如果让您知道了,您还能公正处置他么?”
陶熙哼笑:“这里只有我俩,某些事不妨敞开了说,反正明庭死局已定,阮家军经过此役元气大伤,也无法再威胁你了。”
“陛下,您是怀疑臣冤枉阮将军?”
陶熙把桌上的东西全扫到地上,颓然跪下,泪水默默涌出,他当然不相信阮明庭叛国,却也没能力将他救出,甚至连对郭凌恒只能怀疑。
“为什么,父皇明明已经放你走了,你可以离开这个厌恶了这么多年的地方,为什么不走呢?”陶熙跪在地上,眼睛已经完全被泪水模糊,所望之处全是失去界限的混合色块。他只能听见郭凌恒走在他面前的脚步声,听见他蹲下时衣物的窸窣声。
“自然是为了我大乾朝。”温热的手指扣在他下颚,强迫他抬起头,陶熙懵懂地顺着他的动作,被他灼灼目光烫得浑身发抖说了句和之前不相干的话,“太像了,你和他,太像了。”
这句话像撕开了什么尘封已久的往事,陶熙奋力挣开郭凌恒的锢制,退到坐椅边:“父皇……父皇已经去了很多年了,再多的怨恨……也该烟消云散了,如果您实在气不过,就把怨撒在我身上好了,您想要这个位置……我也可以给您,求求您,放过他吧……”
郭凌恒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哼了声:“我要那个位子做甚?我只是不想被拉下去罢了。”
陶熙咬牙,质问郭凌恒:“你做的这些,可以蒙蔽朝中之臣和不明真相的百姓,那阮家军呢,他们同阮将军出生入死,会不知道阮明庭有没有反吗? 你瞒得了一时,总堵不住悠悠之口!就算未有败露,就不怕梦到那些被你冤杀的鬼魂吗?!”
郭凌恒漠然:“那他们就来。”他没再反驳陶熙,坦诚得令人心悸。
他负手踱到陶熙面前,居高临下看着那张和那个人无比相似的容貌,指指自己身上的官袍,半阖的眼眸中光芒渐逝:“那么多年,我一直渴望一人入梦,可他从没出现过。这是他唯一留给我的。他是在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