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乾没有说话,仅是用漠然的眼神看着秦霜,那种冰冷的神情,像一根针似的,挑开了秦霜的皮rou,往他心窝里扎。
“萧乾......放了我吧。”他缓缓的垂下头,哑声哀求道。
尽管他的声线喑哑无力,但萧乾仍是听得一清二楚。
“放了你?”他冷淡的神情忽然变了,唇角忽地划过了讽刺的笑容:“看来摄政王终于想起自己的身份了,你不过是一个阶下囚,有什么资格,来求我放了你?”
“嚯——王爷.....”
“怎么会是摄政王.....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听到萧乾的话,周围的姑娘们皆诧异万分,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神态各异的打量着身形消瘦的秦霜。
谢云裳更是眸光流转,从他们之间看出了端倪。
她早就看出萧乾带回来的人不同凡响,可没想到,这位就是传闻里那个冷面修罗,朝廷的摄政王呀.....
好看,还是特好看,单看那白皙如玉的肌肤,哪能知道他是这么大的人物?
“萧乾.....”听见萧乾嘲讽带刺的话,秦霜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用红肿的凤目看着他,像要牢牢的把男人的五官、眉眼、模样记在心底。
他垂下双手,把酸疼的泪压了回去,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不等萧乾开口,秦霜便轻轻依靠着墙面,慢慢地跪了下来。
“求萧爷.....放我走吧,秦霜已经是废人一个......没有任何价值了.....”
哀莫大于心死,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再是那个初到渡关山,暗自和萧乾较劲,负隅顽抗、整日谋划着如何逃走的摄政王了。
如今的他,只是一个毫无用处的废人。
当他反复吐出血淋淋的心,捧在萧乾面前的时候,早就摔碎了全部的自尊和骄傲。
“你在给我下跪.....?”
“你为了他,竟然甘愿跪下来求我?”
当看到秦霜跪地的瞬间,萧乾如遭雷击,把双手死死攒成拳,几乎掐进骨rou里,才止住内心滔天的怒意。
曾经不论在山寨经受了怎样的折磨,这人都始终高傲,不肯向他低头。
可是现在,秦霜为了北梁皇宫的那个人,竟当众跪下来求他。
“求萧爷.....放我走吧.....”秦霜微张着苍白的唇,又颤声重复道。
“好.....好,秦霜,你当真是下贱——”注视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萧乾怒不可遏,抬手狠狠地击碎了身旁的木栏。
“啊——萧爷.....!您的手!您息怒.....息怒啊.....”
伴着刺耳的巨响,血红的颜色映入眼帘,吓得谢云裳脸色惊变,也顾不得自己的花楼会再被拆,连忙跪下来轻声劝道:“萧爷您息怒.....这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呀,干嘛这么大的火气.....”
说着她又转向秦霜,娇笑着打圆场:“还有王.....呃、秦公子,您看外面风大雪大的,您能上哪儿去啊?依奴家看,今晚您和萧爷还是在咱们花楼避避风雪吧.....”
“滚、让他滚.....让他给我滚——”
没等她说完劝解的话,站立着的萧乾便忽然冷声暴喝,打断了她的话。
“萧爷.....”谢云裳的神态呆滞住了。
她不明白这两人有怎样的纠缠,但从刚刚看来,在秦霜昏迷不醒之际,萧乾的种种柔情和悉心守护,已足矣证明他对秦霜有情。
既是有情,为何还能舍得放了人,让他在凄寒雪夜里独自一人走掉?
“多谢.....萧爷......”
听见萧乾的话,秦霜那双明艳的丹凤眼忽然暗了,说出这四个生疏的字眼时,他的声音是哽咽的,似乎隐忍着哭腔。
在众人的围观下,他强撑着沉重的身体,颤巍巍地扶着墙壁,缓缓迈开了孱弱的步伐。
“这、这怎么还当真要走.....!”谢云裳瞧得急眼了,赶紧过去追上秦霜的身影。
“公子——秦公子留步啊——”她紧握住秦霜单薄的衣衫,气喘吁吁道:“公子您重伤在身,倘若这么不管不顾的走,会没命的!”
听到她尖锐又含着担忧的声音,秦霜的双肩一颤,下意识转过头凝视着萧乾。
萧乾一动不动地望着他,眼神依旧冷淡、疏离,好似在看一件被遗弃的兵器。
看清楚男人的神情后,秦霜忽然扬起了笑容。
那个笑容惨白黯淡,却依然轻怜动人,他慢慢推开了谢云裳的手,颤声道:“多谢.....我是下贱的命,走出去后,是生是死,都没所谓了。”
说完后,秦霜的身影便渐渐消失在了花楼里。
“公子.....你!”
谢云裳伸出手想拦,却只摸到了他抽离的衣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拖着虚弱的身体离去。
“呃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