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深沉,次日,荀七惦念着将要签发的命令和需要同步启动的部署,醒得比往常更早些。他洗漱完收拾好,从卧室走出来的时候,玲珑刚把最后一碟糯米丸子端出厨房。看见荀七出来,他忙把手里的碟子摆到桌上,又端起在一旁晾好的热水,转身就要弯下膝盖。
荀七一把捞住奴隶的手臂,从奴隶手上接过水杯,手指捏着奴隶单薄衣袖里露出的一小节腕骨,感觉指尖冰凉,不由轻轻蹙起眉头。玲珑见他皱眉,心里下意识地发紧,奈何原本屈膝的动作被主人拦了一道,是不敢再做了。他见主人松了手,撤后半步拉开餐桌边的椅子,“主人早上好,奴隶没赶得及叫您……”
荀七喝了几口水,坐下来放下杯子,一把拽开左手边桌子侧面的另一把椅子,言简意赅:“我醒早了,无妨,坐。”
“是,谢谢主人。”玲珑顺从地坐下去,没想明白主人为何皱眉头,到底还是提着心。他见主人动筷子夹了丸子,就也跟着蒯了一勺紫米粥送进嘴里。昨晚他应承主人要长些rou出来改善手感,今日特意给自己多盛了几勺粥,又在粥上铺了一层细砂糖,可饶是面前的粥香气四溢,却总还是觉得没胃口,只好一边留意着主人的神色需求,一边硬着头皮把粥往肚子里咽。
荀七吃饭本就不慢,何况奴隶的手艺如今愈发合他的胃口,他吃得舒服,不一会儿就吃掉了两个糯米丸子并一个煎蛋,侧头一瞧,正看见奴隶猝然收回的视线,不由得轻轻弯起唇角,右手仍拿着勺子喝粥,左手却抬起来轻轻捏了捏奴隶的脸颊。玲珑嘴里还含着小半口粥,一瞬间愣怔的模样倒像是骤然被惊扰了进食,鼓着腮帮子呆在原地不知所措的一只小松鼠。荀七唇上笑意加深,手指合拢揉了揉指间的软rou。玲珑只顿了一瞬,反应过来立刻飞速咽下嘴里的东西,不动声色地倾了倾脑袋,把脸颊向主人的方向凑。
荀七由着心意揉搓了一会儿,察觉到指间不同于方才的温度,放下勺子又摸了摸奴隶的额头,再次皱起眉头:“发烧了。”
“是,主人,好像是有一点儿。”玲珑无法反驳,小心翼翼瞧着荀七的脸色,话回得就有些惴惴。自早上起来做饭时他就觉得头晕,手脚发冷,四肢发软,食欲也不佳。如今噩梦醒来,一切却终究没法回到原点。他胸前的宝石坠子被摘了下来,重新抹药后换上了适宜调养的纯银素环,尿道里的管子也抽了出来,可内里的撕裂伤让他每次排尿都仍感觉疼痛不堪。身体方自日夜不休的折磨里解脱出来,到底留下不少隐伤,这会儿心神一松,时刻绷着的一口气泄下来,原本不敢生的那场病终于追了上来。
可是好不容易才得了宽免,他实在是不愿意在这会儿生病。
荀七放开手,三两口喝完碗里的粥,快速做了决定:“好好吃完饭,一会儿我叫人接你去徐谨言那。”
“主人!”玲珑‘当啷’一声放下手里的勺子,“奴隶不要紧的,求您别把奴隶送走……”他看见主人转过视线,眉心拧起来,终是忍不住屈膝跪了下去,双手轻轻抓住主人的衣袖,“家里有药,奴隶会按时吃,什么也不会耽误的,您就准奴隶待在家里吧,求您了……”
荀七轻轻扯了扯被奴隶牵在手里的衣袖,奴隶立刻松了手,但神色惶然,一双乌油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皮上仍看得出昨日哭出的浮肿,脸颊也泛着不正常的chao红,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他无奈地伸手把人从地上抄起来按回座位上,吩咐道:“先把饭吃完,不许剩。”随即起身去了书房。
“是,主人。”玲珑不敢再纠缠,闷头依着吩咐一口一口往嘴里填着尝不出多少味道的粥,好不容易把半碗粥和剩下的两个丸子都吃掉,看见主人回来,还来不及起身,忽地被主人抓住了左手手腕。一块冰凉的金属贴上来,他安分地抬着手不敢稍动,眼见着主人动作利落地把腕带拉紧系好,认出是一只腕式通讯器,霍然抬起头来。
“信调局给线人用的,没有联网权限,单点通讯。”荀七一抬眼,对上奴隶灼灼的目光,声音依旧平淡,嘴角却向上勾了勾,“有防水功能,随时记录位置信息和身体数据。既是我戴上的,可就不许自己摘了。”
“是,奴隶知道。”玲珑眸光晃动,双手捧起主人刚替他系上腕带的手,小心地用唇贴着手背轻吻上去,“谢谢主人。”
荀七“嗯”了一声,顺手揉了揉奴隶温热的脸颊,从桌上拿起水杯扔进包里,起身走向门口。玲珑忙跟上去,从衣架上摘下外套给主人披上,又帮主人整理好衣领,随即跪下来替主人换上靴子,细细理平裤脚。
荀七垂手摸了摸奴隶的额头,“撑不住就说话,要是病一直不好……”话说到这里,荀七微微眯起眼睛,恰到好处地顿了顿。玲珑条件反射地打了个激灵,忙跪直身子,点头保证道:“奴隶清楚,主人放心,奴隶不敢。”
“嗯,歇着吧。”荀七收回手,拢了拢外套,从鞋柜上重新拿起包,却没能利索地转身开门——他的奴隶俯身吻上了他的靴尖,抬起头对着他笑弯了一双漂亮的黑眸:“主人慢走,玲珑等您回家。”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