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石心中感激非常。
今夜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让荣石隐约察觉到,这些朝廷官兵跟他印象中的朝廷军大相径庭。
他见过陇州驻军,跟驻军打过不少交道。那些驻军们大多傲慢无礼,对他们这些部族很是不屑。
是以,荣石对朝廷向来没什么好感。
而眼前这些官兵,看起来虽比驻军威势更甚,却不会仗势欺人。
荣石心中复杂难言。
他站在营帐外等待士卒进去通报,目光落在守卫的军服上。
他们穿着黑色的衣裳,套着轻薄的皮甲,手中拿着锐利无比的长戟,神情庄严而肃穆。
哪个儿郎不爱威风的兵器和盔甲?荣石也不例外。
亲身体会到朝廷军的威武,荣石不由心向往之。
“元帅叫你进去。”通传的士卒出来招呼他。
荣石:“多谢。”
他不懂什么礼节,就直接抬着头入帐。
帐中有三人,荣石却一眼看到其中高大挺拔的英俊男人。
煌煌烛光下,男人一身玄色,周身气势锐利逼人,那是荣石从未体会过的威压。
他下意识低下头去。
忐忑之下,他竟学起罗逸的礼节,不lun不类地拱手道:“我叫荣石,是榕族的少族长,见过、见过……”
“不必多礼。”男人声线低沉悦耳,虽气势熏灼,但无丝毫高高在上之意,“荣少族长见我什么事?”
霍延已经了解过榕族之事,他们虽参与绑架,但说到底算是救了楼菱和梁霈等人的性命。
“我想说,我阿爷一直以来都没有跟朝廷作对的意思,我们只想让族人过上安稳日子,这次绑架两州知府,的确是我们不对,我和阿爷愿意接受惩罚,但请朝廷不要伤害族人,他们都是无辜的。”
他言辞朴实恳切,情感真挚,倒是让楼菱和梁霈心生动容。
霍延神色无波,问二人:“殿下和驸马是此事的苦主,陛下交待过,定要让殿下和驸马出了这口气。”
荣石猛地抬头,“殿下?驸马?”
之前野外解救人质后,他就隐约听见孙信叫知府夫人“殿下”什么的,但他当时忧心罗逸伤势,没往心里去。
现下听闻,只觉一股寒意从脊背蔓延至四肢八脉,眼前渐渐发黑。
殿下、驸马、陛下……
这几个词在荣石脑子里疯狂滚动,他怔怔望着梁霈和楼菱,千言万语堵在嗓子眼,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们到底绑了什么人啊!
霍延道:“此为当今圣上的亲姐姐宁宣长公主。”
荣石:“……”
那么,公主的丈夫叫什么?驸马!
所以,他们绑的人不仅仅是朝廷命官,还是皇亲国戚!
荣石心脏狂跳,双膝一软,竟跪倒在地,连求情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楼菱性子爽利大方,面带笑容道:“少族长不必如此,真要说来,是我夫妻二人该谢谢你和荣族长才是,如果不是你们,羿戈不会留我们性命的,快起来吧。”
朝廷的诏令是直接传到府衙的,榕族的族民又住在大山里,是以他们并不知道楼菱是当今圣上的亲姐姐。
梁霈也拱手道:“定国公,榕族虽有同流合污之嫌,但并未伤害我和公主,而且下官在占州治理多年,了解三族秉性,榕族确无造反之心。”
他多次向朝廷上书,基本都是因为仡族之乱。
他跟仡族斗智斗勇多年,回京途中自然会防备对方,只是他没想到,这次居然是三族合谋!
他乃占州知府,进入陇州地界不可能继续带着驻军随行,这才不慎落入榕族之手。
霍延颔首,“殿下和驸马心胸宽广,霍某佩服。然陛下忧心二位安危,因绑架一事龙颜大怒,不论如何,荣少族长和荣族长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我愿意承担罪责,只希望朝廷能够善待无辜的族民!”荣石诚挚道。
此次霍延是元帅,楼菱和梁霈都等着他的决定。
霍延淡淡扫一眼荣石,“念及你和荣族长尚存底线,我可以允许你将功赎罪。”
“请定国公吩咐!”
霍延眸色幽深:“你可知,巫塔族手中的铁制武器从何而来?”
荣石正想说他们没有铁器,可思及扎伤罗逸的那把匕首,不由沉默下来。
“还有一点很奇怪,”梁霈也道,“当时情况混乱,可那个人却全然不顾,只想着刺杀公主,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荣石不是傻子,他仔细一想,便知其中必然有鬼。
虽然决定拿人头祭天的是羿戈,但提出祭天的是巫塔族族长,如果他们只是想要梁知府的人头,那么那个巫塔族族人为什么非要杀害公主呢?
巫塔族素来神秘Yin森,绝对有什么事瞒着他们!
荣石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巫塔族的事情,他们跟我们往来不是很多,除非咱们